阿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有些艰难地抬起了头,脸上渐渐出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宫九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细长的剑,上面还有一抹殷红的血,在北风呼啸中慢慢变成了黑红之色。
他猛吸一口气,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全身衣衫陡然鼓了起来,黑色斗篷“砰”的一声化为碎片。
他第一剑纯粹就是偷袭,面对这个奴隶,他其实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才偷袭了一剑。
不过,那一剑并没有弄死阿奴,只是让他受了一些伤,流了一些血。
他有些后悔,应该一开始就使出他那可断江河的一剑。
但已经有些迟了,就在他挥出自己的巅峰一剑时,阿奴一个懒驴打滚,已经避开了剑气的笼罩,有些勉强地躲过了这惊天一剑。
“轰”的一声巨响,阿奴适才站立之处三四丈范围内,剑气纵横,黄泥地面腾起一大团土雾,那些枯枝败叶瞬间就化为齑粉,声势惊人。
一击不中,宫九已经有些气馁了。
二十年来,这是他第二次一击不中。当年那一剑,让他心甘情愿地给胜利者做了二十年杀手,成为任人摆布的一枚棋子。
可是,这一剑呢?
宫九暴喝一声,浑身杀气冲天而起,他原本柔顺的发丝随风飘飘,原本瘦俏的身形竟转眼间幻化为一魁梧汉子。
阿奴吃惊地发现,宫九先前的剑气纯粹的阴柔,若非亲眼所见,只凭剑气还以为对手是一位女子。
可此刻,宫九的剑气陡然转为纯阳之至刚,迅猛绝伦还在其次,其暴喝声中竟隐隐有上古猛兽之呼啸,令人心神有些动摇。
面对宫九,阿奴同样没有必胜把握,所以,他选择了避其锋芒,宁可肩头中剑,也没有拔出他的刀子。
宫九的剑气将阿奴整个笼罩了起来,令他的身形有些迟滞,呼吸有些困难,胸口憋闷得慌。
眼看着那威猛绝伦的一剑势如奔雷,阿奴深吸一口气,终于握住了刀柄。
阿奴向前跨出半步,拔出了一刀。
刀子在空中的弧线不太完美,因为阿奴选择的出刀方位很刁,更因为在拔刀的一瞬,阿奴竟然使出了一点都不体面的懒驴打滚。
这种看起来有些丢人的招数,是阿奴在训练那三十名商人后裔少年时最重视的,几乎成了他们的招牌,就连郭羊都忍不住练会了。
阿奴的招数不好看,但有时候实用,他痛恨那些死要面子还想要别人狗命的伪君子,所以,他创下了这一招既不好看也很要命的懒驴打滚。
宫九的剑紧贴着阿奴的头顶狂奔而过,犹如一道惊雷,将阿奴的一片头皮都刮掉了,一大把乱蓬蓬的头发瞬间就化为粉末,随着剑气砸进了泥土里。
宫九被阿奴一刀就劈了,从裤裆开始,直到胸腔位置,整齐地被切成了两片。
宫九哀嚎了一声,被刀子切破的内脏里的汁液哗啦啦就落了下来,混合着大量的血,在寒冷的风中腾起了一阵热雾。
阿奴一刀劈了宫九后,接连三四个懒驴打滚,避开了那些污秽之物,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一片头皮被剑气刮掉了,满头满脸都是血,冷风一刮,转眼间就凝固了。
刀已入鞘。
宫九至死都没有看见过阿奴的刀,他只记得那个不要脸的狗奴隶,竟然丝毫不顾高手身份,使出了一招莽汉们打架时才使出的懒驴打滚。
宫九被劈成两片的下半身软踏踏地丢在两边,从阿奴的视角看去,恰好是一个倒立的、古篆体书写的“大”字。
只不过,这个大字写得有些不规范,好像是郭羊那个笨蛋的字体。
宫九左边空落落的衣袖里,慢慢探出了一条手臂,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