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见儿子如今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那还有半点他往日的风采,但又见他面无人色,气若游丝,又顿时于心不忍。
于是他尽量语气和缓道“你先不要胡思乱想了,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此时伤心亦是于事无补,倒不如让她无牵无绊的去!”
沈长歌闻言心中大痛,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青玄真的已经走了,他强撑着坐起,作势要下床,却被沈赫一把按住。
“你如今这副样子,那里都不能去,她的后事自有我和叶青云料理,定不会辱没了她。”
“父亲,孩儿想见她最后一面,求父亲成全!”
沈长歌语气哀婉至极,似是在声声泣血,诚如沈赫这样的冷硬无情的人也顿觉心中感伤。
“唉!你这又是何必!好,我扶你去!”沈赫叹道。
如今的小院到处都充斥着哀伤的氛围,大厅已然被改成了灵堂,四处都挂满白色的挽幔,客厅正中那个大大的“奠”字,犹如一把尖刀顿时击碎了沈长歌最后的希望,她真的死了,青玄真的就这么死了!
此刻她静静躺在一副楠木棺中,面目栩栩如生,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沈长歌只看了一眼,心中立时就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青玄,青玄!”
他轻轻唤了两声后就再不能言,此刻眼睛酸涩的厉害,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原来人痛到极致是流不出泪来的。
“沈将军,请节哀!青玄师妹本就是九天的仙女,这惶惶人间终是留不住她。”
叶青云此时一身素缟,置于灵前,竟有些遗世独立的感觉。
沈长歌胸中憋闷的厉害,他推开一直扶着他的父亲,径直朝外走去,他在小院中,一直走,一直走,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想去哪里?他就是不能停下,他一停下就好像看到青玄头插一个半月型的发簪站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问他“好看吗?”
转而画面立转,她满脸是泪,哭着跟他说,“沈大哥,你救我!”
沈长歌顿时胸口大幅的起伏,终于再不能前行,他堪堪靠坐于院中的一棵枫树下,树上的枫叶红的似血,片片随风飘散,他伸出手却终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青玄!”
沈长歌终于痛哭出声!
沈赫急忙追出,却被叶青云一把拦住。
“让他自己静一会儿吧!这种事谁都帮不了他!”叶青云如是说。
青玄按照出生年月计算,此时尚不足二十岁,她一生无子嗣,又是自戕而死,按照族规不能入宗族祠堂,且她唯一的丈夫叶护,如今涉及叛国,身份特殊,故而沈赫和叶青云决定将她就近葬在雍州,葬礼就定在三日后。
是夜,狂风大作,吹的院中的招魂幡和元宝冥纸四处漂飞,大家都忙着收拾,谁都没有注意到,沈长歌已经悄然从后院离开,他踉跄着行至马厩,爬上马背直奔嘉陵关而去。
南安,嘉陵关
傍晚时分,叶护正和余震,元霜以及一众将领在讨论嘉陵关布防时,忽有守将来报,说门外有一个叫沈长歌的人求见左将军叶护。
叶护愣了片刻,不自觉的用指节在面前的案几上轻轻敲了几下,而后看了一眼对面余震意味深长的眼神后,重重说道“不见!”
守将闻言本欲退下,却又犹豫不决,余震见状问道“还有事?”
守将咬了咬牙道“无事!”
心中却不禁想到沈长歌那只剩半条命的样子,但他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还不退下!”叶护斥道。
之后几人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但元霜却分明感觉到叶护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她借口她有些不舒服想先行退下,余震知道她和叶护亲密,立即就让叶护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