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杜陵。
杜畿溺死后迁葬回老家,本是丰乐亭侯,谥号为戴。
殡丧之后,三个儿子守孝于墓前,雍凉二州多有杜畿故吏、门生,听闻杜畿去世后,陆续出发来吊丧,祭拜杜畿。
许多人员,因为吊丧有了接触的环境。
七月十四日的夜里,一伙西凉来的士人递上拜帖;以杜畿故吏的身份前来祭拜,并奉上五百五铢钱。
杜畿早年曾以曹操丞相府司直的身份升迁为护羌校尉、领西平郡守,期间有一些提拔的故吏、门生实属正常。
只是让杜恕三兄弟犹豫的是来人的姓氏,是曲英,曲义的曲氏,四年前凉州叛乱主谋曲演的曲氏,两年前第二次河西之战中继续起兵反抗魏军主谋曲光的曲。
曲演、曲光的战死,并未让这个家族倒下。
反倒在汉军使者的激励下,越来越多的月氏胡人、氐人、羌人、杂胡、匈奴别部丁零部族纷纷投靠曲氏家族,有发展为新河湟义从的趋势。
所谓的河湟义从,跟田信捣鼓出来的汉僮仆从军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只是汉僮仆从军有转正的机会,河湟义从则是汉胡糅合、混成的一支武装雇佣军。
当然了,以汉的优势,河湟义从的领袖普遍是汉人,或者汉化的部族首领。
鞠麴二氏同源,田信的文字简化里,麴氏简化为曲氏。
文字简化风潮已经传播到西凉地区,麴氏家族也就顺应风潮,简化姓氏为曲,这是最明显的战争信号,意味着这个家族跟魏军的仇将持续贯彻到底,不死不休。
曲氏家族,几乎此刻象征着叛逆,也象征着汉军使者。
杜恕兄弟三人还未入仕,杜恕也不过二十七岁,二弟杜理十九岁,三弟杜宽十七岁。
杜理生的强壮,胆气雄壮率先表态“汉先主驾崩,汉军缟素,朝廷这才迁往邺都。朝廷尚且生惧,我等宜早谋退路。”
杜恕不做点评,去看从洛阳回来的三弟杜宽,杜宽身为幼子常伴杜畿左右,对洛阳、京都风物认识的更为深刻。
杜宽谈兴不浓“确如仲兄所言,朝堂内外对陈公敬畏有加。”
杜理在一侧用期盼目光,虽没有再开口,督促、急切之意很是明显。
见一见总是好的,反正这荒僻郊外,又不会留曲英这伙人过夜,遇到什么指责,也有反驳余地。
杜恕心思落定,还想着遮蔽一下存留更多“我一人去见这曲氏来人,二弟、三弟不知情为好。”
杜理直率坦言“我兄弟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事到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我闻孔文举子女就刑前曾言覆巢之下无完卵,今与我家何其酷似?”
老三杜宽不言语,杜恕见状就知道,老三赞同老二这话,不然自会反驳。
杜恕反复看看两个弟弟,还是说“我恐仲弟言语无状授人以柄,还是我一人去为好。”
杜理不好再争论,送杜恕走出草庐,杜恕引两名部曲武士前去陵园门口迎接曲英一众人,所谓的门,也只是两扇柴扉。
四周的陵园的墙,则是移植的沙棘灌木构成,显得破败荒芜,但对兽类有奇效。
陵园内修有砖瓦庙宇一座,草庐、木棚数座。
杜恕迎曲英众人至柴门近处的木棚里乘凉,相互打量对方。
杜畿是亭侯,有谥号的亭侯,陵园中修小庙进行供奉也不算出奇。
曲氏家族掀起两场叛乱都宣告失败,意味着族老、壮年、中年人口损失很大。
所以曲英很年轻,堪堪二十岁出头,只有两撇漂亮、英气的髭须能让他显得成熟一些。
他审视杜恕,眉目桀骜算不得有礼,拱手“可是杜务伯当面?”
“正是敝人,足下远游京兆,为何而来?”
“天下熙熙攘攘,我为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