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饭吃得重口了一些,否则这会儿应该不至会感到口干舌燥。他慢慢伸手入怀,手指握住了腰间短铳的枪把,这玩意儿虽然在近距离有一击必杀的威力,但他也清楚自己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一旦扣动扳机,这短铳在射出子弹的同时就变成废物了。如果用这杀招没能得手,那就只能掏刀子上了。
火车进站之后,每一秒似乎都变得更为漫长了。薛船主死死地盯着车站出口,希望目标人物能够快些出现,否则就这么耗下去,他都不敢确定自己的专注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泄了气,从火车站里驶出了数辆马车。虽然这些马车都极为奢华地装有透明的玻璃窗,但都被从里面拉上了帘子,根本看不到车内乘客的样貌。而且在车队两侧,还有二十余名武装骑手随行护住了侧翼,让他彻底断绝了动手的念头。
薛船主微微转头,感受到人群里投来了几道熟悉的目光,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同伙此时不宜强行动手。
从火车站内驶出的马车车队很快便离开了此地,在武装骑手的护卫之下,朝着大岭方向去了。薛船主遣了两人去确认车队的目的地,自己心有不甘地在火车站外还等了许久,见陆陆续续又出来了一些平民,这才确定重要人物应该是都在刚才的车队当中,而且很可能便是李溰一行人。
所以他现在大概可以确认两件事,一是朝鲜人今天应该是去了石碌矿场,二是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大岭庄园。还有值得注意的一点,便是海汉官方对于安保的部署十分细致,甚至连马车车帘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这无疑会给薛船主的任务带来更大的困难。
当乔志亚在自己的庄园内款待李溰一行人的时候,薛船主这一伙人却是在大岭附近某处密林中就此次的任务发生了争执。
一部分人认为今天原本应该会有动手的机会,完全是薛船主太过迟钝,没有提前预料到朝鲜人的动向,否则早点想办法混进车站,或许就能在朝鲜人下火车的时候觅得动手的机会。
而以薛船主为首的另一部分人则认为时机尚不成熟,即便今天能够混进车站,但海汉军既然提前对车站内外进行了封锁,那可想而知车站内也必然清场了,说不定还会因为身藏利刃而被海汉军查获,到时候反而会拖累了整个任务。
说到激动处,一名短髯老者斥道:“薛正,就算你此时百般推卸,也洗不了你谋划失当,指挥不力之责!以老夫之见,你还是速速交出令符,换人指挥行动,莫要因你的无能坏了大事!”
薛正不怒反笑道:“卢翁一路行来就盯着薛某屁股下面的位子,挑毛病倒是张嘴就来,让阁下出主意的时候就成了哑巴,薛某让出这位子,难道你有资格来坐?出发之前所接的指令你我都看过,令符由我掌管,可在沿途各地调动相关人员配合,所有人员皆由我指挥。还有,行动期间不可暴露我身份,你此时当着众人直呼我姓名,是打算不遵指令了?”
这一路上众人皆是以“老板”或“薛船主”相称,实则是大家并不很清楚这位带头人物的真实身份,而且限于规矩也不敢打听,直到此时被这卢翁喊破,众人才知道原来此人姓薛名正。
卢翁应道:“薛正,当着大伙儿的面我直说了吧,这差事你肯定应付不来,不如早早交于我手,待事成之后,我自会与上边分说,到时候也给你讨一份功劳!”
1627崛起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