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李恪嘟嘟囔囔道。
盾阵前行三百步,四面合围,结成圆形。百多游牧猬集正中,只剩下百步方寸,无处腾挪。
这时从敌阵中跑出一人,高声喊道“布乌西帕!布乌西帕!”
李恪歪着脑袋看向吕丁。
吕丁赶紧翻译“此人欲降。”
“投降之人对着我扬剑?你确定他不是在劝降我?”
台上众人哄然大笑。
李恪手扶护栏,对吕丁说“让他下马,弃剑,折断弯弓。”
吕丁点了点头,高声喊道“迪斯莫脱!赛尤矣!努美阿!”
那投降之人怒意勃发,扯着嗓子,嘀嘀咕咕喊了一堆。
吕丁又准备翻译,李恪却摆了摆手,说“投矛,射箭,枭级曝首。”
“嗨!”
……
一千九百七十二人,其中盾四百,矛六百,亲卫三十,骑卒百四十二,剩下的是装备猎弓与匈奴弯弓的步卒,总计八百人。整支队伍人人配剑,盾、骑、亲卫皆着皮甲。
这就是在句注乡治一战结束,临治商人补齐缺额之后李恪手中部的力量。
这说明临治商人的潜力已经被压榨殆尽,便是苦酒里的生产力还有富余,但能够用于战场的物料与人力却实实在在见了底。
不过李恪并不在意。
他的战略目的达成了。楼烦县的匈奴游勇基本扫尽,剩下的匈奴要不远在天边,要不便是楼烦关下的戈兰部和忙于围攻句注塞的迭巴部,这些人有苏角应付,人马再多,战力再强,也不是李恪该操心的事。
句注塞背后有富饶的中原,与楼烦关毗邻的太原郡更是匈奴将军李信的莫府所在。
大秦的贵人们或许可以不在意雁门子弟的死活,但绝不会任由匈奴破关,对他们自己的财货根基造成威胁。
所以在扫平句注里后,李恪便收兵屯于临治,据中点之势,看顾左右。
苦酒、句注二里一东一西,聚民自守,共同构成了完备灵活的句注乡防御体系。乡里们的装备虽说差些,但抵御散碎的匈奴骑队,绰绰有余。
乡治也开始号召逃难的乡里归巢,于一片废墟当中,戮力重建自己的家园。
扎裹伤口,抹掉血泪,一切都在趋向于正轨。李恪稳坐于营帐,渐渐忘了心中狐疑,只是静待匈奴退却,万事安宁。
如此一直过了四日……
乡啬夫诚押送着下旬的粮秣入营,交割之后寻上吕丁,借着他的掩护,偷偷来到李恪帐中。
“先生,乡治被先生救下后,我遣了里中猎户翻过恒山,自太原郡方向向主君报了喜讯。”
李恪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乡啬夫诚是氾囿的半个家臣,氾囿在就任楼烦县令后又一直看顾句注乡的发展,所以于情于理,报个平安都是应有之举。
可问题是,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必要跟李恪来说,更何况乡啬夫诚还摆出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李恪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城中近况如何?”
“城中戍卒尚余二千二三,食水无缺,人力足备,然……弩矢将尽。”
“弩矢将尽?”李恪不由皱起眉头。
弩是秦军最主要的远程打击手段,经过多年的发展,早已藉由多种优势取代了战弓的地位,军中擅弓者百中无一,一旦用尽了弩矢,基本宣告楼烦县失去了远程防御手段,面对匈奴骑射,只剩下闷头挨打。
这对士气的打击可是致命的……
他感到太阳穴隐隐发胀,站起身,拖过那副用作屏风的地图,双眼死死盯着上郡位置,那道刺眼的城关标记匈奴将军莫府。
“李信……晋阳不曾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