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青史留传的焚书制
李遵的消息很通明,御制才到善无,主持獏川的赵吏就把整件事绘声绘色地全说予他,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
始皇帝暗使,李斯张目,留在咸阳主持墨家政治立场的风舞当场便表达了支持与恭顺。
其风萧萧,何需再言
李遵自小就是果绝的性子,这些年执掌李家,见识上更有精进。
他见此事已再无转圜之余地,当机立断,回家清书。
家里的藏书被他一车车运送到府牙正前,满满当当,整整收拾了十三辆大车。
诸子百家,儒墨道法,杂学名篇,圣贤手书除了留下家里的日书和夏无且、蛤蜊正在合力编纂的无且医经,全家上下,片简不留
那些可都是严氏的宝贝
严氏疯了。
在家里,李遵让带着身子的巿黎亲自收书,她拦不住,她就跌足披发跑到官牙,挡在书堆面前,对着李遵破口大骂。
李遵从没见严氏发过这么大的火
“呼役夫岂忘却汝亦是圣贤之徒无师无父,其善终乎”
李遵硬着头皮点起火把。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媪以辞斥儿,儿受矣。”李遵咳了两声,那个辞说得格外大声。
严氏见李遵毫不停手之意,终于祭出最大的杀手锏。
“你为别子也此乃李家之物,我这便我这便”
听到严氏要把自己逐出墙门,李遵终于慌了,他撒手把火把一丢,冲着严氏扑腾跪倒“媪,焚书乃国之大事,遵便不愿,也不敢有违大兄之命啊”
“恪”
严氏失魂落魄,被急急追来的公输瑾和虞姬搀走了,烈焰吞噬了李家的藏书,火起之时,连那焚书的御制都还在文吏手上,还不曾糊上浆,张贴在立木上头。
李恪真恨不得把李遵一巴掌呼死在面前。
他在这鸟不拉屎的库不齐待了半年,连焚书制都没见着,压根就不知道有这档子事,怎么就平白无故背了锅
无妄之灾啊
冤呐
李恪原地深呼吸十二周天,好容易压下拔剑砍人的冲动,恶狠狠问“都烧了”
“烧了。”
“一卷没留”
“县丞特意去善无请了些铁杆的法吏来查,里里外外翻了三遍,连溷厕的水箱都叫他们拆了。”
“真的”
李遵的脸抽了抽“其实还余一卷”
“哪卷”
他解开腰带,从背上拆下一个锦袋,打开它,珍之又重从里头捧出一份平展的书简。
“这是荀子手书的天论,当年得姓时,媪赠我的我心知此书不该留,可我连墨夏子都烧了,轮到它时,却鬼始神差地叫巿黎缝了这个锦袋,藏了下来”
“愚不可及”李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我来,媪都气了几个月了,也不知来信知会一声正蠢材也”
“唯。”
李恪领着李遵回了帅帐。
帅帐里,严氏正带着公输瑾、虞姬和挺着大肚子的巿黎在后室和吕雉叙话,蛤蜊在忙着把脉。
除却他们,癃展与稚姜在外厅扯闲,蛤蜊的老婆抱着二儿子夏铎等丈夫,沧海的婆姨领着沧海的两个虎儿子见沧海,还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夏无且
这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雁门李氏的家里人一个不少,全在这儿,就连买就送的赠品都一块跟来了。
李恪白了夏无且一眼,满脸嫌弃“叟,因何来此”
夏无且眼睛一瞪,胡子一翘“你道我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