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极严重的指控。
范增不想李恪对他评价如此之高,更不想李恪竟如此反感乱世之变。可他又想不透彻,李恪与扶苏既如此不愿世道败坏,何以还要立雍自守?
他想了想,朗声言“恕老朽不敢谢君之赞赏。世人皆知,有雍之面北,才有越、虢、楚及后来。夏子假鼎妄称志,惑得了下人,却惑不了老朽。”
“鼎是真鼎,只是于你等而言,真假亦无妨。是吧,巢公?”
那一瞬间,范增阵脚大乱。
只是扶苏却不愿放过他,轻笑两声,趁胜而追“鼓动匹夫乱世不是老丈一生之愿么,何以心惊大变?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歌谣若传后,后世还道大秦灭楚,真杀尽了楚地之人呢。”
范增彻底失了方寸,一时惊声道“儿竟如此口无遮拦!”
“孤与恪之互信远非你等庸碌可度。范增,慎言,恪能以乱箭射夷使,孤也敢挂尔头……装点辕门。”
范增心惊!
扶苏借李恪之言指控他与张良祸世,他不过反其道而行之,以扶苏首王控李恪才是那乱世之人。止此而已,竟就能激起扶苏的杀心!
君与臣皆世之寡贤,扶苏还愿不计毁誉地护着李恪……这样的组合,其他英雄还怎么玩?
他连喘了三口粗气,努力平复心情,挣扎破局。
君臣相得……君臣相得……
他灵光一现!
“王之教,老朽拜领。”范增大礼一拜,以额触地,“然为王计,老朽可囚,可杀,但脑袋还是埋了,莫挂在辕门为妙。”
扶苏皱了皱眉“为孤计?何解?项籍眼下亡命在即,莫非老丈要,楚还有余力在北,可威胁孤的安危?”
“不多不少,万骑藏林。骑卒俱是江东男儿,鲁公令骁将龙且将之,眼下便在营外,只等老朽之死,亦或是王上之令。”
扶苏不由看了眼韩信。
这下意识的一眼被范增看在眼里,心中一定,这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雍国多有名帅良将,但扶苏自己的履历却不曾领过大军。
他亲征是不妥的。
李恪、李信,还有李信那个后来居上,深受李恪所器重的女婿韩信,甚至是苏角和陈旦都比扶苏更适合成为雍军统帅。
但扶苏还是亲征了。
事有反常,则以李恪之能必有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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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如此相得,李恪肯定不会坐视扶苏履险,而李恪没有亲自来。
既如此,这个营中有极大的可能是处在军政两分的状态,暨扶苏主政,不谋军事。也只有这个模式,才能让这两个出色的年轻人都感到满意。
那么主军的会是谁呢?
苏角、陈旦,匹夫耳,不足与谋,李恪不会放心把扶苏的安危交给他们。
李信,韩信?
是他们中的某一人,还是二人皆在,共主谋划?
眼下的信息还不足以让范增确定此事,但无论是一人为帅还是二人为主,相较于李恪,他们在扶苏面前必处于弱势!
他们敢拿自己的性命行险,却不敢拿扶苏的性命行险,如此一来,范增便有了反客为主的余地!
他只需等!
虚张声势,故弄玄虚,只要李恪不是真的隐在这雍军当中,楚军就有活路!
雍军的七寸,就在扶苏与李恪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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