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营。
项籍黑着脸坐在帅帐,每忆起今早李恪甩脸的那一幕,就恨得咬牙切齿。
楚人好盛名,而六国合纵正是项籍一生之巅峰,超越乃祖,使芈项氏终成为下最尊贵的姓氏之一,再不是往昔纯粹的人臣。
但李恪把他的脸面剥得一干二净,且是当着六国群英之面,没有半分犹豫。
他能感觉到,这不止是礼节之争。
李恪看不起他……背倚着两百万雄兵临关,李恪依旧看不起他,那一声朕似在昭告,这世上唯有李恪认可才是选,余者,皆蚍蜉耳。
可笑的是,好的六国合纵,好的七国谋恪,当李恪今早真的做出这种挑衅之举时,居然没有一国敢言行刺。
刘季事不关己,二韩低头伏,赵柏跟着李恪扭头就走,田巿……这个没主见的子倒是不想走,可被田荣低声一喝,连声都不吱就下了盟台。
楚为长耶?雍为长耶?
想到这儿,项籍的心火又一次燎起来,他捧起酒坛大口地灌,直灌到酒液全无,才狠狠一掷,把酒坛砸得稀烂!
“何时行事!”
堂下英布、桓楚、龙且、吕臣四大将齐齐出班,单膝于地“但有令下,必斩其头!”
项籍恶狠狠盯向范增“亚父,孤的心在烧!”
范增苦笑了一声“王上,谋恪之事,事在必校然您不曾见今日诸国之反应么?他们在犹豫……”
“有甚可犹豫的!区区一个不通武艺的废物,如其当面,我便是背缚双手,亦可斩他!”
“想来武关之下,刘季也是这般想的。”
此言一出,项籍怒喷出一口酒气“假父何以长他人志气!”
“志气?”范增看着项籍,恨铁不成钢,“若武信君尚在,必不会如此无智。”
“伯父?”
“二十七万健勇,俱是南阳、陈地的好汉,刘季谋有萧何、张良,武有周勃、樊哙,军有曹参、灌婴,便不如楚,亦是人才济济,如雨如云,可结果呢?”
“武关一战早已传之于世。东拼西凑的两万四千卒,凭一死关杀伤十万,全无花哨。商县原野万五机关,半个时辰斩六万,两万骑,八千车,折损殆尽。还有陈平的夜袭……六千杂骑俘虏四万,刘季仅有万人逃汉。”
“何也?被打怕了,打毁了!王上可知虫达死了?死于乱军,是生生被跑散的骑卒踏死的,草芥虫豸一般!王上还道在他面前勇武有用?王上还道与他当面,势众可依?”
“李恪!不能敌!”
项籍生咽了一口唾沫“当真……不能敌?”
范增惨笑“战,不能敌,政,不能夺。若其不是一个血肉活人,我等早该自缚去咸阳,还能免一场生灵涂炭,这世上总还能有几人夜来梦醒,为我等垂两滴干泪,如此而已。”
“那他们为何还要犹豫?今夜!今夜孤便聚齐子弟,破其营,斩其首,如何?”
范增疲惫地站起来“若王上今夜斩成了李恪,臣为大楚备棺。若王上今夜不成,臣为王上备棺。臣,告辞。”
项籍呆呆地望着范增出帐,头也不回,一时间,怅然若失。
汉营。
刘季于营中,聚张良、萧何、曹参、周勃四人谋事,他人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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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卿皆孤肱骨,不知对今日李恪之言如何看?他可有意称帝?”
张良摇摇头“若李恪要称帝,早称了。他的朕乃摄政领国之意,待端月雍王扶苏称二世,便不会再用了。”
刘季长舒了一口气“今日之见,怕六国难同心,李恪难谋。”
萧何拱手曰“王上,六国之心不必虑,概因除斩其人,别无胜法,谁也不会坐以待毙,便是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