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楼高家店,就是行动总指挥甘奇第一次抓人的那家店。
白白净净的书生十四五岁,颌下连胡茬都没有,拿着一份报纸,这书生便上了楼,一碗煮茶,也不要其他,左右看得几番,还有些害羞。
却是那头前坐着的说书老头打量了书生一会,起身往这边来迎,躬身一礼,口中还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来读报的?”
书生点了点头“嗯,甘夫子吩咐的,我来这高家店,同窗们去了别处。”
老头躬身一请“公子这边落座,头前来。”
书生怯生生往前,按照说书老头的指引,坐在了说书的那个位置。
“公子且读。”说书老头倒也不为难,这读报的事情,看似是抢生意一般,其实不然,是在聚人气。
老头还把身子凑到窗户那边,对着街道大喊“读报了,读报了,赶紧赶紧的,错过了精彩可就没人再回头读了。”
老头大嗓门,走过路过的,附近居住的,皆是抬头看。
妇人刚把马桶里的东西倒在收夜香的大木桶里,便立马回头,马桶也不洗了,倒是洗了个手,匆匆就往高家店而来。
半大的小子,十岁出头,大早就隔壁邻里邀约一番,成群的,也往楼里奔来,年纪大一点的那个,一屁股就坐在说书案前的地上,还左右招人,示意同伴都来坐,算是给发小弟兄们抢了个好地方。
早间无事的汉子,就要拿捏一下身份了,进门而来,龙行虎步,到得二楼便是一声喊“茶博士呢?给爷安排一个好座,稍后崔二哥也要到,怠慢了崔二哥,把你们家门都给拆了。”
倒也不知这崔二哥是什么身份,是不是真敢拆这高家店的门。
楼里闹哄哄一团,妇人也是一桌的,若是相熟的多了,便挤上一挤,四五个人坐一条板凳,也乐呵呵,瓜子磕在口中,就等读报了。
隔壁桌的汉子还出言调笑“你们这些个老娘们,也不怕把条凳给坐榻了。”
便也有那凶悍妇人回击一语“老娘这是腰肢细,你们家那老黄脸可有这般细腰肢?”
“我看你是屁股小,哈哈……”汉子倒也能自己找乐子。
“呸,教你出门掉沟里去。”这是诅咒,妇人与浑汉拌嘴,哪里能赢的?
差不多了,说书老头把那醒木一拍,口中说道“禁声禁声了啊,这位可是道坚书院来的公子,来日的进士及第,可不要怠慢了,不说话了。”
这一语倒是很见效,满场鸦雀无声,满满当当上百双眼睛盯着那十四五岁的书生去看。
书生强忍着紧张与羞涩,开口了“这头一篇,乃是说税收的,题目是《农户疾苦,饥而为国,商户暴利,却聚众抗税》,听小生娓娓道来;自古良民百姓,以田地为生,察天时,分四季,日出而作,乃至日落而息,经年累月,莫有一刻得闲,收成几何?细细算来……”
这小书生,通俗易懂的话语,便就这么读过去,但凡有一些稍稍不好理解的,他还会停下来解释一番,好在甘奇写的报文,通俗易懂,这也仰仗欧阳修的文风改革,否则一篇文章写成这么白,必然会引起那些才华满腹之辈耻笑。
文风之白,历史上有两次大转变,一次便是宋朝欧阳修主持的,其实也是从唐就慢慢在转变了,只是到得欧阳修这里,直接就来了一个带有政治色彩的改革。
翻看古文,其实也能发现古文与古文也是有区别的,比如司马迁的《史记》与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对比,就会发现看《资治通鉴》,即便没有多少古文功底,只要读了初高中,也能看得个八九不离十。而看《史记》时候,就算有古文功底,也少不了一本字典,否则许多细节完全弄不懂。
还有一次文风大转变就是民国时期了,那就开始真正白话了,中国人几千年的书写中,从来没有过“的、地、得”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