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子也有了区别。
一封信,沈黑子写了许多,笔墨一直不停,写得词真意切,也写得收不住了,甚至把滦州城内发生的事情也忍不住写在了信中。
这封信,自然是要给狄咏的,却是写着写着,沈黑子又停了笔。
有件事情似乎比其他的事情都重要。
他知道自己做了这件事情之后,一切之后的事情都由不得他来掌控了。
所以他需要一个承诺,狄咏的承诺,甚至是甘奇的承诺。
这个承诺太重要了,不是这封信能承载的。
沈黑子忽然把已经写了千言的信揉成一团,揉成一团还不安心,又打开撕成粉碎,再揉成一团塞进怀中。
他的心有些乱了。
他不准备给狄咏写什么信了,他要出城,亲自出城一趟。
他要亲口得到哪些承诺之后,才愿意去做某些事情。
所以他一定得亲自出城去。
他要让所有人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好。
所以这封信没必要了,这封信承载不了这些承诺。
沈黑子出门而去,到处去寻,先寻到了一个大箩筐,又寻到一根绳子,然后偷偷带回房内藏好,又教人弄来一个车架,带车厢的车架。
夜色渐黑,沈黑子中军大帐的所有人都被赶走了,只留下一些沈黑子最信得过的心腹。
然后一个车架出去了,直接到了城头之下,此时正值上半夜与下半夜轮值之时,城头上守夜的士卒回去休息,新一批的士卒上城守下半夜。
无数士卒上上下下,颇显混乱。
此时一身普通士卒衣服的沈黑子此时上了城墙,在城墙的一个凸出拐角处,被绳子系着的大箩筐在短短片刻就到了城墙之下。
沈黑子,出城了,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了。
城头上还有几个心腹之人神色紧张地在转角处等候着。
黑漆漆一片的滦河边上,漆黑中的一个人影,隔了二三十步,便已彻底看不清楚。
唯有南边远方,有篝火点点,那里是宋军的大营。
沈黑子飞奔而去,却还未靠近那些篝火就已经被人拦截下来。
“我是从滦州城出来的,我要见狄咏,有要事相告!”
“你认识狄将军?”
“正是故人,有要事,速速通禀一番。”
发现沈黑子的是盯梢的暗哨,暗哨之后还有巡逻队,暗哨手提大弩,对着沈黑子,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开口大喊“夜巡,往这里来,发现一个人。”
巡逻队过来之后,那对着沈黑子的大弩便也放下了,沈黑子就这么被带进了军营。
先见了狄咏,狄咏喜出望外,立马带着沈黑子又去见了甘奇。
沈黑子见到了甘奇,恭敬见礼,却也没有想到甘奇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沈黑子没有那么多时间意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久留,长话短说一番,沈黑子直入主题“甘相公,小人就想听您一句话,若是我把城门打开了,是否能放城内之人一条生路?”
狄咏看着甘奇,有些紧张。
甘奇问了一句“你说的城内之人,是说的城内哪些人?”
沈黑子直接说道“所有人,城内所有人。”
甘奇微微皱眉,他一向心狠手辣,要他放了城内所有人的,显然是不可能的,其他人倒是都可以放了,但是那些有一定号召力的人,显然就不能任由来去,否则往后还是大麻烦。不说别的,麻牛就是首当其冲,麻牛是不可能活的。
但是很显然,沈黑子来,就是为了这些人的活路来的。
甘奇先不答问题,而是问道“你今夜到此问这么一语,就不怕我不答应你,你也回不去了?”
沈黑子直接说道“死而已,无妨,死在哪都一样。还请甘相公答小人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