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手“诸位,诸位,不必激动,当徐徐图之,军队死伤颇多,已无再战之力了,当休养一阵……”
“已然议和了,再又开战,出尔反尔之事,如何能做啊?”富弼开口。
两人说着,还频频对视。
“明年,只待明年,收了新粮,募了新兵,便请甘相公再去,定要打得党项亡国灭种。”
“对,明年无论如何也要把军粮省下来,让甘相公去一战灭国。”
这朝堂,曾几何时,闻战则忧。而今世道变了,打胜仗好像太过简单了,便也有人开口闭口,便是要亡国灭种,胜利太多,也不知是好事坏事。
朝堂上一片喜庆。
下了朝,御书房之内,还是那三人,皇帝赵曙,富弼与文彦博。
这回赵曙先开了口“岂有此理,朕的圣旨都下去了,缘何甘奇他还连连开战?”
“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陛下,莫不是这个道理?”富弼之语,这是在拱火。
赵曙问道“头前着人去查虚报军功之事,可有回音?”
文彦博答道“陛下,臣已派人寻了许多京中军将询问,所有人都言此等军功必为作伪,不可能为真。”
富弼也道“陛下,老臣已找了几个御史说过此事,想来不得多久便会有弹劾奏折呈上。”
赵曙心中有气,却不知道往何处发泄,气得拿拳头砸向御案,又道“得地四百里,按理说朕该欣喜不已才是,缘何心中却堵得慌……”
为什么会堵得慌?三人都知道,但是这事情不能轻易说破。
但是可以暗示,所以文彦博开口“唉……而今枢密院许多兵符印鉴都在甘相之手,朝廷精锐人马,也都在他麾下效力,临阵有决断,也属正常,毕竟陛下远在汴梁,不知前线具体。”
这话听起来是帮甘奇说话,但是赵曙听来,岂能不多想?
昔日文彦博,就曾经亲口与仁宗皇帝说狄青是周世宗手下的宋太宗赵匡胤,就是这么直白说。今日甘奇与狄咏不一样,甘奇是圣贤子弟,是状元,是相公。
文彦博不那么直白去说,却也间接暗示着。
赵曙听得是一言不发。
文彦博与富弼对视一眼,也识趣不说话,有些事情得赵曙自己心中去发酵,说太直白反倒不灵验。
两位相公走了,赵曙心中发酵了一下,然后召来太监头子李宪,说道“你到甘府去一趟,把宗兰请来,朕许久未与小妹叙旧了。”
李宪领命而去。
到得甘奇家中,便也把皇帝的意思传达了,只说许久不见,请赵宗兰进攻叙叙旧。
赵宗兰蕙质兰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问了一句“李内官,是不是我家夫君出了什么事情……”
若是别人问,李宪肯定闭口不言,但是事关甘奇,小太监李宪还是为难几番,开了口“公主殿下,奴婢不敢乱言,只算多嘴一语,近来富相公与文相公频频与陛下进言,说些什么功高难封啊……权柄在握啊,骄兵悍将的……啧啧……反正就是这一类话语,奴婢也不听不明白。”
这小太监,当真事事门清,不仅什么话都听得到,也听得懂,还知道轻重。
怀孕好几个月的赵宗兰听得这话,差点都没有站稳,李宪连忙上前去扶“公主殿下不必着急,这不,陛下请您去,便是余地,公主殿下只需要好好应对便是,应对得好,便是对甘相公最大的帮衬。”
李宪这话就是提醒赵宗兰的,赵宗兰明白过来,连忙稳住身形,强自镇定,一边示意吴巧儿去取钱来,一边说道“多谢李内官提点。”
李宪连连摆手“奴婢乱说几语,不敢当公主殿下的谢。”
钱来了,赵宗兰只管往李宪身上塞,李宪也连连在拒绝,实在拒绝不过,便也只好收着。倒不是李宪矫情,而今这点小钱财,他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