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这么生气悲愤的寒山君。
所有弟子也没反应过来,就见寒山君突然对李怀信拔剑相向,不留余地的,下了死手。纵然二人历来再不和,也从未到兵刃相见的地步,寒山君即便再气急,也不该当着外人对小辈动手。
千张机身为太行掌教,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当机立断截下寒山君的剑芒,喝出其本名“陆知!”
寒山君怒不可遏,瞪着猩红的双眼吼“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砍了他!”
千张机摁着他的剑,压制“你冷静点儿!”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冲千张机喊“小天,没了啊!”一嗓子喊出口,眼泪就跟着滚下来,当着众多弟子的面,老脸不要,外人在又怎么样,他顾不了了,只是拗不过千张机,动起武来打不过。千张机铁了心要袒护这孽障,他奈何不得,寒山君手里的长剑一扔,倏地断在地上,不是妥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摇摇晃晃站稳,胸口滞涩,连呼吸都都觉得闷痛,一双淬了毒的眼睛,狠狠瞪住李怀信,颤着手指向他,恨不得将其砍成三段“你……”
一张口,气血上涌,堵着心脉,腾地呕出一口血。
他就冯天这么一个入室弟子,养在身边近十年,废是废了点,却挖心挖肺的宝贝,如今出去一趟就没了,叫他如何受得了。
众弟子大惊失色“寒山君!”
“陆知!”千张机连忙搀住他,往寒时殿扶,他们师兄弟二人,这些年,没少因为小辈们吹鼻子瞪眼,吵归吵,却彼此情深义重。
千张机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这师弟,一直对冯天视如己出。偏偏李怀信这混账东西把人拐出去,非但没护其周全,还将人折在了外头。
现在要如何交代?千张机怄得不轻,满肚子郁结,守在寒山君榻侧,不禁自省,是他平日里太惯着这个徒弟了,才让他犯下这等无法弥补的大过。
透过门缝,看见李怀信笔挺挺的跪在寒时殿外,这混账东西心气儿比天高比地厚,如今捅破了天,才知道认错,还有什么意义?
可回头想想,两小辈偷跑出去,难免遇到危机,论当时的情景,也怪不上怀信。
千张机这次无意袒护他,只是站在长辈的立场,以免寒山君迁怒,他该说句公道话。只是他身为李怀信的师父,说什么都有偏袒的嫌疑。手里的铜钱捏了又捏,是方才李怀信交给他的,千张机搁在榻边“这是冯天的五帝钱,里面,装着他魂魄。”
寒山君垂眸,挡住充血发红的眼瞳,久久凝视那串五帝钱,语气薄凉而尖刻“我活生生一个徒弟被他带走,他就给我还回来一缕阴魂?”
寒山君抬眼,尖刺一般扎向他“千张机,这就是你们师徒俩,给我的交代?”
“事已至此……”
“多轻巧的事已至此,难道冯天就活该去死?”
“那你要如何?”
“我要他以命抵命!”
这不可能。千张机沉默,知道他现在正值气头上,伤到极处,说什么都不顶用。
寒山君冷笑一声“舍不得了?如果今天死在外头的是他李怀信呢?千张机,你扪心自问……”
千张机断言“如果换做怀信,我也绝不会迁怒到冯天头上。”
寒山君看着他,仿佛从不认识面前这个师兄“迁怒?你说我迁怒?”
“是不是迁怒,是非曲直你自己分得清楚!他和冯天打小一块儿长大,关系比亲兄弟还亲,冯天殒命,他不见得比你好受多少。现在怀信就跪在寒时殿外,就他那气性,连我这个师父都从来没跪过……”
寒山君受够了,再也捺不住脾气怒吼“千张机!你别忘了,这一跪是用我徒弟的性命换来的!他若是能把冯天全须全尾还给我,我给他三跪九叩的磕过去。”
人死不能复生,这明显不讲理了“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