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贞白,却形容不来“就……那样吧。”
什么叫,就那样吧?
他乃大端皇子,又是自己座下的入室弟子,对方不论高低贫贱,怎么也该身家清白,否则,二人若想要厮守,哪一关都过不去。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自己最该拎得清。
只是李怀信答得这般敷衍,千张机不免担心,他年纪太轻,又初尝情事,可能还不知情为何物,就莽莽撞撞的,伤了人的心“你打算,怎么办?”
李怀信却会错了意,以为千张机要追究,立刻讨罚“徒儿犯戒,甘受责罚。”
他自知这事儿办得不像话,太对不起师父这些年的苦心栽培,但再错,也不是他故意为之。李怀信深知,千张机对他爱护纵容,几乎到了偏袒的地步,况且太行又没严禁弟子们私下发展男女关系,只不过选修纯阳符的,是走天师一脉,更有机会继承千张机的衣钵,以后执掌太行,就看这人有没有雄心壮志了,反正全靠自觉,坚持到中途前功尽弃的,比比皆是,至于责不责罚,也看各人尊师的脾气,或器不器重你。
千张机当然器重李怀信,只是舍不得重罚,罚也罚不回个童子身了,还不如让他滚回去禁足两日,抄十遍戒规,正好让其他弟子过个清静年,免生许多是非。毕竟他一回来,闹的这几件大事小事,气得千张机偏头疼发作,更别说寒山君,血都怄吐了几大碗。
简直是,活脱脱一祸害!
祸害心甘情愿回去禁足,屋子的门窗大开,能望见院角花开正盛的寒梅。李怀信裹一件皮裘,没个正行的靠坐在炉边,他是真想得开,自己确实做过的事,就无所谓别人小题大做的嚼舌根。
桌案上摊着一本戒规,李怀信叼一块豆糕,随意抽了张裁好的宣纸在案头,取笔蘸墨,开始抄。
李怀信有时候乐意写画,因此会偏爱收集些上好的笔墨纸砚,但又不至于喜爱成痴,只方便在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或心浮气躁时磨炼一下心性。
抄戒律不比抄诗经,一两遍还行,翻来覆去重复多遍,就难免枯燥乏味,丧失耐性。
一块糕点吃完,炉上的水煮开了,咕噜咕噜地沸腾。
李怀信刚想喊圆子,一道阴影罩过来,他抬起头,看见贞白“来得正好。”他一指茶炉,很不见外道,“帮忙沏壶茶,豆糕有点儿干。”
贞白顿了顿,走过去,抬手提茶壶。
“诶。”李怀信紧忙制止,从身边摸了根帕子给她“刚烧开的水,壶柄烫手。”
贞白接过,用锦帕包住壶柄。
矮几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器,提壶里放了新烤制的嫩芽,小圆子已经提前用热水烫洗过,李怀信个人偏好,不太喜欢喝陈茶。小圆子照顾他起居多年,熟知其偏好,后来连茶叶都是现摘现烤。
无论李怀信如何讲究挑剔,小圆子也能称他心如他意,就连这壶沏茶的水也是,贞白在倒水时倒出几瓣梅花,李怀信解释“茶汤是圆子从寒梅花蕊中抖下来的落雪煮的。”
雪在花蕊中挂了一夜,沁了梅香,再溶于水,清甜甘美。
一杯沏好的热茶搁在案头,李怀信无意瞥见那只素白的指尖,握笔的手蓦地一顿。他抬眸,欲蘸墨,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干了,李怀信搁下笔,往椅背一靠,弯起眼尾,冲贞白笑“劳烦,再帮我磨墨。”
他说“这台砚石不大好,磨墨完冷凝得太快,我去换一块。”
李怀信起身,到书案间的柜中取砚,又在紫檀盒中挑了块墨节。
贞白立于书桌边,看他抄到一半的戒律“这是……?”
李怀信良苦用心,把人引到桌案前,可算看见了,李怀信转回身,牵起嘴角“被罚禁足,抄戒律。”
“为何?”
李怀信就等着她问,然后心怀不轨地答“因为,失了童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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