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脚腕绑着四根红绳,是千张机专门给他系上固魂的,李怀信坐在石台上,略微沉思“你记不记得?”他把冯天勾过来“我小时候,刚上太行那会儿,身上就戴着几根红绳子。”
冯天歪着狗脑袋,作回忆状,好像是记得有这么回事,当时李小怀信病歪歪的,长得跟瓷娃娃一样,看起来格外人畜无害,冯天就是被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蛋给蒙蔽了,其实一肚子贼心烂肺,冯天隐约还记得,但那时候太小,又过去近乎十年,不敢太确定,想回答,却只能汪汪两声,李怀信也听不懂,撸一把它的脑袋“能不能说人话?!”
冯天一爪子呼开他,这他妈不是强狗所难吗?!
平常为难人就算了,现在连狗也要为难,你咋不跟老子汪汪汪呢。
“嘶。”李怀信抬手一看,被挠出几道泛白的爪痕“狗爪子尖利得很,伸过来剁了。”
冯天撒腿就跑,李怀信也就嘴欠几句,压根儿没打算逮它,靠着岩壁养神。
因为头晕,睡着后那些纷乱涌来的记忆就像梦境,那么清醒时,就成了席卷而来的幻境,层出不穷的涌现,无孔不入的往脑子里钻,既然无法抵御,李怀信便索性看一看,只要,他不把自己代入进去,不把自己当成杨辟尘,撇清这层关系,就能稍微容易接受些,说不定,还能在这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中,理出一条线索来,李怀信梳理间,又在识海中看见贞白,提着竹篮,兜着几只刚摘的蘑菇,在林间穿行。
而自己,好像就跟在她身后,从树桩上掰下一颗,问“野生的?还是自己种的?”
“种的。”
无论当时还是现在,起码贞白的性子半点儿没变,十年如一日的淡漠薄凉。
随即画面一变,还是贞白,这次离得远,她坐在凉亭下,手里托着一卷书,看得全神贯注。
耳边有个醉醺醺的声音,笑“杨兄弟,眼睛都直了。”
他回过头,是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精神奕奕的,但是喝醉了,开始说胡话“快把心思收一收,别想打我们小白的主意,你没戏。”
闻言,杨辟尘眯起眼,放下酒壶,兴味盎然“为什么?”
“因为……”老头儿喝口酒,砸吧砸吧嘴,乐呵呵的,举起手,抖了抖袖管,掐住一根指节,故弄玄虚道,“我掐指一算,哈哈哈哈,你俩没戏,哈哈哈哈。”
杨辟尘也被他逗笑了,很开怀“老哥哥,你很准嘛。”
老头儿乐呵完,又开始摇头,长叹一声“唉,是我们小白啊,没这个福分。”
“哦?”杨辟尘身子前倾,胳膊支在桌案上“怎么说?”
老头儿摇头摆手,捂着额头,很有几分老爹为闺女儿发愁的意味“她诶,惨呐。”拖长了尾音,也醉得舌头打结,“没有姻缘的。”
闻言,李怀信心头一颤,什么叫,没有姻缘?
“你不知道……”老头儿越说越含糊其辞“我知道……但是你不知道……没人知道……”
杨辟尘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名堂,就这几句反复的绕来绕去,他哭笑不得“知道什么?”
老头儿已经趴到了桌上,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在嘟囔“秘密。”
杨辟尘撑着太阳穴,酒精也开始上头,瞅着老头儿的醉态,他勾起嘴角“老哥哥,你说漏嘴了。”
这些久远的记忆一旦出现在识海,无论相隔多远,都会透过那只钉入眉心的眼睛,让远在长平的贞白瞧得一清二楚。
好几次,甚至越来越频繁,无论白日黑夜,她都会时常因此受到影响,无意看见杨辟尘的记忆,哪怕她现在并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却还是要被迫的去面对。
为什么没干脆杀了他?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她本心如冰坚,却抵不住那人说一句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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