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汉康的思绪纷飞,想到京中传闻顾靖萧独爱分桃断袖,忍不住飞快地抬眸打量了一眼对面的顾靖萧,可是视线一触及到顾靖萧漂亮凌厉的眉峰,便霎时吓得收了回来,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道这顾丞相整日阴晴不定,怕是男子都不愿意对着他,更何况是那些闺阁女子。
一旁的顾靖萧没有注意到洛汉康的遐思,他依旧用手捧着那盏茶水,视线微微下垂引得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羽睫似是在不经意间颤了颤,无人可见的眼中迸发出种种难言的情绪,这些情绪完全不像是位高权重的丞相该有的情绪,但是又确确实实地从顾靖萧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片刻过后,顾靖萧并未饮茶盏的茶,而是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随后无声地抬首,眼中俨然没有之前的情绪,依旧恢复那看似温和实则无情的目光。
洛汉康见顾靖萧并没有饮茶,想着他向来尊贵兴许是看不上这茶,自然而然也是看不上洛府的宴席,可是明面上的功夫还是需要去做。洛汉康笑着问道“顾丞相,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是不嫌弃府邸简陋,还请留下来用晚膳。”
顾靖萧的眸光在幽幽灯光的映照下显得迷离而梦幻,他起身整理坐出褶皱的衣衫,微微挑起眉梢,淡淡道“顾某已经打扰了家人团聚,晚膳就不打扰了。”话语间,顾靖萧已经抬脚向无文堂外面走去,边走边道“洛大人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吧!”
洛汉康父子再次同时自座椅上起身,微微躬身跟在顾靖萧身后恭送他离开洛府,礼节谦卑每一处都不敢有一丝纰漏,心里想的都是好好的把这一尊大佛送离洛府。父子两一直送到街道巷口还在谦卑地站着,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顾靖萧乘坐的轿辇,父子两才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重重呼出一口气,相继着站直了身体。
洛汉康的手重重地拍在洛盛桦的肩膀,如石板般坚硬的肩膀,似乎可以为洛府扛起所有的风风雨雨。洛汉康的脸上洋溢着似是大喜又似大悲的情绪,腹中有许多话想要对长子诉说,可是应付完丞相顾靖萧,洛汉康只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消耗殆尽,眼中含泪梗咽了半晌,却只是道“回府吧!咱们先回府!有什么话回府再说!”关上门,想说什么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作为洛父的长子,洛盛桦此时如何不明白父亲此时的情绪,他亦眼圈微红,切切道“儿子懂得。”
戌时的打更声刚刚响过,盛京城里白日换夜晚,家家户户点上灯火,洛府后院的浣溪院堂屋中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的人。洛父洛母一脸笑容地坐在主位上,时隔整整一年,洛盛桦再次站在堂中,他忍不住眼眶通红,‘噗通’一声直直跪在洛父洛母的面前,额头紧贴着地面,声音中似有抽泣,宏声道“儿子不孝,不能在父母身边伺候,还要劳累父母为我担忧。”
“好孩子,快起来!”
洛汉康上前将儿子扶了起来,眼中满是感慨期盼,望着洛盛桦,正色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日陛下寿宴之后,爹心中十分清楚必会得罪顾丞相,可是看到你得陛下青睐,爹心里又十分骄傲。我向来知道你诗书人品皆是一流,更是去年的状元郎,结果高才低就,就被派到……”洛汉康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见他对长子外放为官之事一直心有抑郁,但是当朝帝王的命令谁敢质疑?
洛母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好了,你们父子两何苦如此感伤,桦哥儿如今已经回了盛京,也算全了官人你的心愿。”
洛盛桦却忽地神色黯然,轻声道“可是顾丞相——”
事情缘由,父亲早已写过书信派人送到姑苏,所以在还未归京的时候洛盛桦就已经知道天家寿诞那日,陛下拿自己和顾丞相作比较,于无形中得罪当朝丞相顾靖萧。自己有备回来盛京,所以刚刚在顾靖萧面前才能化解此次危机。
可是,他心中还是担忧。
洛汉康扬了扬手,打断了洛盛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