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的香案来,小淮和芸卿一听到是要供奉婉书封诰命的圣旨,立刻仔仔细细擦洗抹干后放在穿堂间里晾着,那香案纹理细腻光润,木色发亮,隐隐泛着深紫色的光泽,绝对是一块上好的紫檀木。
“大娘子,你瞧着紫檀木纹理木色多好,用来供奉圣旨也不算辱没了。”芸卿和小淮目光都在那块紫檀木之上。
婉书也有同感,目光同样也在那块香案身上,忍不住道“我有诰命了?我竟然有诰命了?我就天天在家看看账本我竟然有诰命了。”
瞧着婉书这般犯傻的模样,小淮和芸卿也笑得满面生花,一齐恭敬地拜下,脆声道“奴婢见过诰命夫人。”婉书一听连忙训道“胡闹,陛下的圣旨没下,这岂是能乱喊的?”
“你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诰命夫人,为何喊不得?”顾靖萧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主仆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像他看去。深紫色仙鹤刺绣袍服,长身玉立地在一侧站着,眉目如峰,明明满是利益权欲的官服,可是穿在他身上却出奇的好看。
婉书与他遥遥相对,想起昨晚说这事时的光景,雪白的脸颊上满是红晕。
大约辰时二刻,便有內侍官打散鸣锣地前来宣旨,对于这样的过程顾靖萧十分从善如流,直接领着婉书出去,打开照嵩堂大门,设香案下跪接旨。来相府的宣旨太监姓苏,约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是陛下身边近身伺候的得力內侍官,笑容和善,眉目方正,像是和顾靖萧很是熟稔,像是和顾靖萧认识已久,相互客套一番之后,便开始宣旨。
圣旨的宣读方式应该是都是一样的——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丞相之妻洛氏,静容婉柔,淑慎维则,诚顺恪恭,特赦秦国夫人,主者实行。宣读完圣旨之后,內侍官笑着道“顾相,顾夫人,接旨吧。”顾相夫妻接完旨之后,苏內侍笑着恭喜道“奴才先沾沾陛下的脸面,向秦国夫人问一声好。”
“苏内饰好,麻烦苏内饰跑这一场了。”婉书微笑以对。
她手里端着狮纹面犀牛角卷轴的诰命特赦书,另一盘放着珠冠霞帔的托盘则由芸卿和小淮端着。顾靖萧转身让婉书先去换衣裳,自己则请苏內侍进堂用茶,苏内饰自然是推辞了两下便也笑呵呵地进屋了。
“这不过是一个封赏诰命的圣旨,竟劳苏內侍亲自出动了?”两人进了屋,便立马有人奉上茶水,顾靖萧示意苏內侍坐下。
苏內侍笑着应下,叹道“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这秦国夫人可是顾相您的妻子,自然也应当是奴才来才能体现陛下对你的爱重。”说着这话,苏內侍神色一变,颇有暧昧“顾相新婚燕尔敢情和睦,怕是再也不想见到那恼人的政务吧。”
顾靖萧跟着笑了笑,只是这笑意虽然明显,却始终未达眼底,“苏內侍可别笑话我了,陛下恩德允许我多沐休几天而已。”
苏內侍嗟叹一声“近一个月陛下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青海水患牵扯之广令人震惊,足以整个朝野动荡,这个时候顾相却能够在府中守着夫人,这等福气实在令人羡慕。”
顾靖萧神色一正,直言道“若是陛下需要顾某,顾某定然赴汤蹈火。”
苏內侍不动声色地端杯饮茶,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匿起来。
两人说过几句之后,顾靖萧便亲自送人出门,转头回屋时,婉书已经穿戴完毕,正装外裳上披着深青织金云霞凤霞帔,下端垂着凤纹金坠,腰上围好玉革带,头上绾一个结实牢靠的髻,带上珠翠花鬓双凤衔珠鸾凤冠,一时满头琳琅晃动。
顾靖萧上前牵着婉书的手带她走过深深重门,和她一道坐进宽敞车轿中,里头设有一躺铺,上设一小茶几,夫妻两人隔着茶几端正而坐。
顾靖萧将头上的乌绫纱展角幞头拿下,见婉书一脸肃穆,便笑着问道“书书,你第一次进宫是不是有点紧张?”
“……我只是觉得这珠冠未免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