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先生是相爷的心腹,他说的这番话自然是为了相爷和丞相府思虑,若是我放任着你与吴起先生过不去,让丞相府里的人知道只会议论咱们的不是。”
影影绰绰的斑驳树影撒在婉书白皙的肌肤上,她眉宇间略微凝滞,低声反问小淮。
吴起先生曾经掌管丞相府大小事宜,又是顾靖萧信得过的人,她才刚嫁进来,肯定不能与吴起先生闹得不愉快,更何况吴起刚刚那些话无论是从哪个方面都没有错,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当没有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
婉书语气迟疑,面容也露出愁容,小淮立即偃旗息鼓,低着头一乖乖副认错的模样,嘴里还在小声地呢喃着“大娘子,您知道我的,我就是嘴巴说一说痛快而已,我怎么真的敢找人去教训吴起先生……”小淮嘴里的顿了顿,继续道“即便哪一天我真的这么做了,也必定不会牵扯到大娘子的。”
芸卿对小淮的脑袋实在感到无语,直截了当道“你啊你啊,大娘子话里的意思难道您听不出来吗?她是希望咱们不要和相府原来的人产生龃龉,便是心里不服气,面子上也是要和和气气的,免得让人说咱们的闲话。”
小淮梗着脖子、红着脸颊问道“咱姑娘和姑爷的婚事可是陛下赐婚,相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我就不信谁敢说咱们的闲话。”
“你真当你的眼睛可以监视着府里的四面八方,这闲话肯定是有人敢说的,可别忘了这丞相府里除了原先那些人,还有一大帮子那头送过来的人……”芸卿肃穆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显然是十分认真地在与小淮讲这些话,“顾府人情复杂,即便咱大娘子与主君感情深厚,咱们也应该低调谨慎着些。”
“可是……”小淮不明白,眨眼眼睛问道“我瞧着姑爷十分护着大娘子,就连那院里的姑娘们都未曾去见一眼,大娘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天底下谁可以一直眷顾着谁,相爷他是个好人,他待我很好,还让我掌控府里大小事务,这就已经很好了。”婉书原本温和的面色霎时变得飘摇起来,轻盈微凉的轻风拂过她鬓边的碎发,目光略有所思的看向后院园林之处,像是在想些什么,素来温柔的眉宇像是一瞬间沾染着微弱痛意,那痛意转瞬即逝,并没有让任何人察觉。片刻后,婉书深吸口气,轻声道“咱们也别忘了,他可是晋朝的辅国丞相阿……”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包裹着无边无际的伤心。
芸卿忍不住顺着婉书的目光望去,后院那片的幽林之中矗立着的是一幢竹屋……府里的人都说那幢竹屋是顾相亲手所筑,用心至极。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事才能够让几乎问鼎天下的男人这般用心。
芸卿忍不住上前扶着婉书的手腕,略略提高声音想要转移婉书的注意力,“大娘子还是快些去换衣裳吧,吴起先生还在书房等着和您对账册呢!”
芸卿包涵关心和疼惜的眼神让婉书很是感动,但是感动过后,她的心里又不禁涌出一股悲凉和徜徉……那间竹屋就连芸卿都能看出来寓意非凡,更何况自己,当初的顾靖萧又是以何种心情,亲手搭建这竹屋里的一栋一梁,而这间竹屋对顾靖萧究竟意味着什么……
许久许久,婉书都沉浸在这个问题之中不能自拔。
芸卿和小淮替婉书换去沾了茶水的衣衫,换了件素雅的鹅黄绣白玉兰长裙,配上简单的桃心髻,以及发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漆黑如墨的青丝,斜插着一支翡翠簪子,簪子末端垂下一缕细细的流苏。
婉书天生的清冷气质配上这样素雅的衣裳可谓是秀致佳绝。
婉书静默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抿着唇注释许久后,眸光炯炯发亮,散发着坚定而自信的神采,她声音沉沉道“左不过都是些过去的往事,如今我才是他的妻子,何必担心那些往事……”
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