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氏绞尽脑汁也猜不透,一时白了脸,断断续续辩解,“或许……不是……不是他自愿的,说不定……说不定是被逼的?”
然而转念一想,卢氏觉得自个说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卢家家大业大,岂是寻常人能找晦气的,思及此,她丧气地呡住了嘴巴。
慕锦成安慰道:“娘,你别操心了,今儿来的可是大舅身边的赵大河?我明日去见见他,当面问个清楚。”
卢氏无奈地点了点头。
慕锦成出门,意外地看见罗霜降还在院里,遂道:“山里蚊子多,罗姨早些歇着吧。”
罗霜降扶着秋雁走近,低声道:“可是有什么难事?我或可以帮忙。”
慕锦成揉揉额角,露齿一笑,故作轻松道:“没啥大不了的,我大舅只我一个外甥,他还能把我咋滴!”
见他如此,罗霜降将思虑了一晚上的话又咽回去了,轻笑道:“舅甥关系自然是最好的,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慕锦成出了云栖院,回到茶香院,顾青竹已经将大丫和青水送走了。
“祖母和母亲还住得惯吧。”顾青竹坐在桌边,就着油灯缝荷包。
“挺好的,山里凉快,比家里好眠。”慕锦成坐在她旁边帮着绕线,打了哈欠道,“青竹,我困了。”
“水准备好了,你快去洗洗吧。”顾青竹瞅了眼外头的月影,放下针线道。
夏夜里的青竹山庄,蝉鸣蛙叫,偶尔马嘶羊咩,冷不丁还会冒一两声小儿夜啼之声,忙了一天的人们伴着这些细微的声音,安然入睡,带着狗的守夜人,踩着清凉月色,放轻了脚步。
山里的早晨似乎来得更早些,鸟雀啾啼,公鸡打鸣,小孩子追逐打闹,妇人洗衣做饭,热气腾腾的一天从这些声音里开始。
慕锦成惦记着昨晚的事,吃了早饭就骑马出门,宗彰来得早,鲜叶已经过了秤,他正准备回去,见着慕锦成着急赶路的样子,忙催马追上去。
慕锦成听见他呼唤的声音,忙勒住了缰绳,缓缓前行,等了等他。
“三爷,这是要去哪儿?”宗彰打马赶上来问。
“我正打算回家去一趟,祖母和母亲刚搬来山庄,总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忘记拿,偏又是用惯的,少不得我多跑几趟。”慕锦成扭头笑着敷衍。
宗彰看了眼他挺直的背:“三爷当真孝顺,目前暂时离了是非之地也不错,我之前已经给岳丈写了信,你大哥还好吧。”
慕锦成拱手行礼:“谢宗大爷仗义帮忙,燕安城那边捎信来说,得侍郎大人怜悯,如今谭先生已经能入狱为家兄治疗,他的伤势已经好些了。”
慕锦成话说得十分漂亮,可他知道,熊永年背地里可是往那位府上送了近十万两白银,才勉强得了允许,但感激还是要的,毕竟,没有他那封信,侍郎大人连门都不会让他们进,更不要说,收钱办事了。
听了他的话,宗彰十分受用,顺杆爬道:“三爷,你是知道的,我制炒青,并不会拿到东市茶市上卖,制茶的规矩虽是与大家一样的,可我这边实在不够安排,怎么还得要二百斤,你看……”
慕锦成笑了,眉眼弯弯:“宗大爷知道我这个人是最不讲规矩的,可我爹临终前,将三生托给了我媳妇,她可是把慕家诚信经营的招牌,顶在头上当圣旨用,你若说,单为你一家加制,就算是有千百条理由,恐怕也是万万不能的。”
宗彰碰了个软钉子,拧眉道:“就不能通融通融?我听说,后日王家延期了,不是刚好空下来一天吗?”
慕锦成摇了摇头:“宗大爷消息倒是灵通,与其非要和我媳妇的规矩较劲,还不如想点别的法子。”
宗彰好似看见了一点希望道:“你有什么法子?”
慕锦成不答反问:“现下东市炒青什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