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好些了,别担心风沂……”过了许久,他艰难的抬起手,试图离开蓝风沂,轻声说了一句。
蓝风沂抱着他更紧,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犹豫了许久也只是冒出来一句,“痛吗?”
云辞没再推他,道:“没有比那天更痛了……”
那天他亲眼见着母亲被凌辱,看着母亲自杀,听到了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的死因,切身感受到了当初他的父亲死前有多么的绝望痛苦,没有比那一天更痛了,这日后再苦都不会比那一天更苦的。
“不会有那一天了,我保证。”
云辞挣不开他,便顺势靠在他身上,平静的说道:“我之前明明猜到了月贵妃是我娘,也早知道了月染衣就是云曦月,知道以往摘星阁的事,这么说来,我知道皇宫对我而言是龙潭虎穴,我为什么要闯?”
蓝风沂道:“别自责了,这不怪你。”
“风沂,我当时,只是想问问我娘为什么抛弃我,只是从我娘的口中知道我爹,只是以为我命不久矣,我以为我的死,能得到最大的用处便是不连累任何人的让皇上除掉玄机阁,我以为她会对我下戏傀儡,我不想苟活,我只是不想苟活,便从未相信过,我娘愿意为了我十年卧与仇人枕边,我爹为了我愿意放弃了一身内力,若不是我,一切都不会发生……风沂,我真的没有想害死他们的……”
“阿辞,那时候,你已经决定去死了?”蓝风沂仿佛没抓住重点,抱着他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
“风沂,辰儿她……她的身份你知道了,她不该来京城的,我以前不知道,非要留在京城拖累她,我死了以后,她带我回碧水村,以后和京城就没有瓜葛了……”
“你才十六,阿辞……”蓝风沂轻声道:“你明明说过要等我回来的……你怎么不等我?”
“风沂……”他艰难的抬起手,忍着钻心的剧痛,小心翼翼的覆在蓝风沂背上,“对不起……”
蓝风沂并没有说原谅他,他什么也不说,静静的将他抱在怀里,似乎这一路从蓝家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到了此处,才终于算是到了心安之处。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开他,又端起了饭碗,小心翼翼的喂给他,说道:“听话,再吃几口。”
元宝公公一直站在门外看着,看见云辞难得的喝完了粥,之后安静的睡着,元宝公公上前帮着蓝风沂给他盖好被子,随即两个人走出院子。
这染月殿从来没人来过,哑奴受人欺负,元宝公公原本就是总管大太监,因为一早便知道月染衣的事,对哑奴格外留意,因此哑奴对他存了感激之心,每次用手势比划他的感恩,元宝公公留了心,学了哑奴的手势,如今几乎能完全顺畅的和哑奴沟通。
哑奴比划了一阵,元宝公公对蓝风沂说道:“哑奴说辞儿自那天之后就不再碰甜食了,每天晚上做噩梦惊醒,醒来后一直坐着直到天亮……”
蓝风沂双目有些失神,哑奴又比划了半天,元宝公公道:“辞儿时不时会头疼,疼的厉害的时候会晕倒,哑奴也很心疼,但他每次连饭都不会多吃一口。”
哑奴确实很心疼,灰蒙蒙的眼睛泛着泪光,忽然伸手抓着蓝风沂的袖子,给他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
元宝公公道:“哑奴求你救救辞儿,求你把辞儿带走。”
“我知道,”蓝风沂将哑奴扶起,哑奴看得出来他对云辞而言与别人不同,生怕他不答应,不停的比划着那天他在染月殿暗处看见的,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小少年被动了重刑,袖子上被血染透的模样。
元宝公公还没来得及给蓝风沂解释,哑奴又忽然跑了回去,过了片刻,他拿出一件衣服,小心翼翼的递到蓝风沂手里,不必元宝公公解释,蓝风沂也看得出来,哑奴是让他看的。
那是一身柔软的中衣,洁白的衣服上斑斑点点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