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红菱脑中“嗡嗡”直响,鼻端前的土地仿佛正飞快向她倾斜。
她想起了那些滑胎的嫔妃,想起了这么久以来,整个皇宫只活下来了三位公主。
原来,这不是天意,而是有人在背后算计。
算计各位贵主儿!
算计陛下!
冷风刮过,红菱的面皮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牙关“格格”作响。
这些人到底是谁?
他们怎么就敢算计皇帝?
难道说,他们手中的权势,居然比皇帝还要大?
她再也不敢往下想,闭着眼睛,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一只冰凉的手突地伸了过来,在红菱的颊边碰了碰。
刹时间,红菱如同被蛇咬了一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再也不顾得怕,踉踉跄跄地直朝后退,语无伦次地道“没……没有……奴婢……奴婢……没有不舒服。”
陈长生的手底倏然一空。
便在这片息之间,红菱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遗憾地负起两手,轻轻捻动着指尖,似是回味方才的触感,随后“啧”了一声,不满地翻了翻眼睛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瞧你晃晃悠悠地,还以为你病了呢。这日子口正用得着你,你要是病了,我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他故意把“别人”二字咬得极重。
若是有人替了红菱,那么,红菱的去处,又会在哪里?
红菱拼命按下这个念头,颤抖着摇头“没有的……没有的事……奴婢没病……奴婢真的没病……”
发髻很快便摇散了,她却犹似不觉,脚下还在无意识往后退着,直到又退出去五六步远,方颤巍巍地站定。
陈长生倒也没追过来,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后,他方才“哈”地笑了一下,大度地摆了摆手,仿佛懒得计较红菱的失礼之举,只和声道
“你瞧瞧你,怕什么呢?我也不过这么一说罢了。既然你还有用,那自然我还是愿意用你的。总归咱们熟稔嘛,用你还顺手点儿。你说是不是?”
尖细的声音里,偏带着一种怪异的温柔,轻飘飘直往人毛孔里钻。
红菱死死咬住嘴唇,放在裙边的手下意识地来回摩挲着,似是要将那声音从毛孔里扫去,又恨不能马上跑开才好。
陈长生笑呵呵地望着她,似是很乐于见她如此,停了片刻,方又心平气和地道
“罢了,这帐钩的事还能再拖一拖,上头便有人怪罪,有我担着,总不会带累到你身上。只另有一事却是紧要。你平素多去四处走动走动,替我打听打听皇后何以要去行宫?你那差事时常去六宫,消息比我灵通些,我如今有点不大方便。”
说到这里,他的面色忽然便阴沉了下去。
红药见了悄无声息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陈长生并没发现。
他一脸败兴地皱紧眉头。
说来说去,都怪他那个好弟弟。
为何这位小吴公公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去死呢?
他知不知道,就因为他活着,他们这半年来的谋划便皆落了空?
真真是一招错,满盘皆落索。
陈长生的目中满是怨毒。
若非如此,他又何至于把自己的命押上?
所幸前些时建昭帝颁了道口谕,清出了好些宫女,改由内侍顶替,他们的人手这才顺理成章地安插了进去。
只是,乾清宫却是无人得进,那原本顶替吴承芳的小太监,亦被安置去了仁寿宫。
李太后年纪大了,喜静不喜动,下头的婢仆也难得有机会出门,于是,那所谓耳目,便也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