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没有?”徐玠走过来,拿大伞在元贞的小伞上碰了碰,得意洋洋地在那显摆:
“哈,上当了吧?这绢花儿可是爷亲画的图样、亲配的颜料,再叫了老师傅做出来的。别说是你了,就是那些老工匠,也是瞧不出来的。”
元贞灰心丧气地垂头站着,好一会儿后,又小声嘟囔道:“那……那也是花儿,奴才只说开花儿了,又……又没说开的是真花。”
徐玠故意“哼”了一声,作势要敲他脑袋,吓得他抱着头鼠窜,小短腿“吧唧吧唧”踩出一溜水花儿,直溅了徐玠半袍子。
徐玠却也不恼,更未去追,只笑着掸了掸衣角,便收了伞,管自拾级而上,顺着抄手游廊往前走去。
梅氏百货的后院极大,几乎覆盖了东城大街的三分之一,重重院落交错排列,迷宫也似,有那不熟悉路的,真能在这里绕晕。
徐玠自不虞迷路。
他熟稔地穿过几道门户,很快便来到一扇月洞门前。
此院之后,便非元贞与利亨能去的了。
事实上,若非徐玠亲至,守院的暗哨早就跳出来拦路了。
小哥儿俩倒也知机,立在门边守着,多一眼都不往里瞧。
徐玠满意地扫了他们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静,亦很空,地面上铺着大块青石,石缝间连根杂草都没有,显是时常有人清理的。
“爷来了,小的给您请安。”管事金大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抢步上前见礼。
徐玠也不多言,只将手向前一伸。
金大柱立时自袖中取出一只竹筒,双手呈上:“这是才从庄上送来的。”
那竹筒前端封着火漆,显是秘信。
徐玠信手接了,一面往正房走,一面问:“何思远走了?”
“是,老爷。”金大柱挑起织锦门帘,沉声回道:“何家一家人前天晚上赶在关城门前出了城,高、柳两位一路缀着他们,亲眼瞧见他们买船往江南去了。”
“让他们盯紧点儿。实在不行,把人再往远处赶一赶。”徐玠脚步不停跨进门槛,面色一派淡然。
朱氏一倒,何思远便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在徐玠原本的计划里,这人此时已经死了。
届时,一具死状可疑的尸首,再加几封从密处“搜到”的“情书”,朱氏再无生理。
除非王府不要脸、老朱家不要命。
而这是绝不可能的。
东平郡王乃是皇室宗亲,他的后头,可是连着当朝天子呢。
试问这世上谁敢把皇帝的面皮扔地上踩?
活腻了么?
可是,自从与红药成亲之后,不知何故,拥塞于徐玠心头的那股子戾气,竟渐渐地淡了。
尤其是最近,他益发觉得,人,不能只为自个儿活着。
如今的徐玠,再非前世孤鬼一只,而是有家室的人,说不得很快便会有儿女。
就算为着他们,他也得积些阴福,少犯杀业。
是故,这计划只执行了前一半,便改弦更张。
何思远没死,而是被徐玠诱去了江南;朱氏亦只是被赶出王府,人还是好好的。
当然,她这辈子也休想再回来了。
这是徐玠的底线。
而他之所以选择此时动手,是因了离京在即。
他徐五郎自蹈险地,所为者,乃是整个大齐。
他不悔。
可是,他不能将红药亦置于危险之中。
他已然亏欠她太多。
而身为男人,若是连妻小都保护不好,又何谈护天下苍生、创万世太平?
所以,他才会将何思远与朱氏的旧情,假旁人之口,隐约透给了东平郡王,同时将何家送出京城,给他们一条活路。
当东平郡王拿到玉珮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