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就熬不住了,”
卫大娘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都是这挨千刀的风人作的孽,可怜我年轻的儿子被那风人抓去,活活打死。叫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夜夜哭断肠”
屋子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起来。
后来白饵才从母亲那里知道,卫大娘祖上世代簪缨,家中五个儿子,一个文官,三个武将,皆在昨夜战死沙场,今早小儿子也被风人打死,只留下几个媳妇年纪轻轻就要守寡。卫大娘心善,早年通一点岐黄之术,听了消息便过来帮忙看看。
一家人作谢后,柳氏便送卫大娘回去。白苓准备出门找药,却被白饵拦住“三姐,我去,我和东市的祁掌柜熟,我去他肯定会给我拿药的。你就在家守着,哪也别去。”
白饵哪里知道什么祁掌柜,但她更清楚,如今外面很不安全,家里人绝对不能出事。
时间紧,白饵迎着风雪便出了门。
街市上非常吵闹,人也拥挤起来,由一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妇女、孩孺组成的队伍从街头排到尾,每个人眼里都充斥着恐惧,但动作又极其小心,都知道,稍不留神就会丧命。
白饵穿过人群,悄悄跟在一个队伍后面好掩人耳目,但前面的人走得特别慢,病恹恹的。
“啊——”白饵不禁失声,眼前的人竟活生生地坠在地上,死了。
惊叫声很快引起了军官的注意。
“站住,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你们两个过来,把她拖出去,打死。”军官厉斥,引手叫来两个人。
白饵愣住了,转眼就被拖到路边,挣扎无果,看着队伍慢慢远去,雪地上滑出了两条黑黑的痕迹。
“放开她,由我来处置。”
尖利的声音传来,两个士兵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个披着白色的甲、穿着高筒黑靴、手持弯刀的男子,这是漠沧军官特有的服饰。
两个士兵松了手,不爽地离开。
“何辄?你是何辄”白饵惊愕的声音被打断,被军官带到附近一处无人的地方后才续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风人的衣服?”
何辄背过身去,道“我确实本该乘着大船,逃离了秦淮,但行程耽搁了,眼看着大船就要出秦淮河了,呵!”
一阵冷笑,拨动两处心扉。
“却被迎面而来的风人抓了,我父亲及一家大小都死了,我还活着。”
白饵闻言,有些胆颤,又问“是因为那夜你来找我,所以才耽搁了行程?”
何辄转过身,半晌才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出了什么事吗?”
“我五妹病了,我来找药。”白饵回答道。
“跟我来。”说着,何辄就带着白饵往前走。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东市的街道变得更拥挤,街边上都是仇国的流民,他们有的在乞食,有的用席子裹着身子一动不动,有的在傻笑,有的在割血喂着将死孩子,有的敲着木鱼,嘴里好像念着什么。总之,他们都将死于风人的刀下,无人幸免。
“我是猪,我是大笨猪,我是大肥猪,我是大懒猪;我是猪,我是大笨猪,我是大肥猪,我是大懒猪;我是猪,我是大笨猪,我是大肥猪,我是大懒猪”
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看不出年纪的人像个疯子一样正在风人脚下打滚装怪,嘴里重复念着一些让那些风人听了发笑的词。
白饵看着周遭的一切,脚步缓了下来,眼神竟有些呆滞。
“以前从来不懂得什么是生,什么是死,现在才发现,生与死只不过在一念之间。死是因为万念俱灰,活着是因为眼里还有盼头。死多容易,活着多难,但有时候生与死之间,你不得不做一个选择。”
何辄叹了一口气,眉间似乎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