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殿,煦暖阁,初长夜。
落地的宫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铜炉中的龙脑香烧得正盛,淡淡的清香,千丝万缕一般逐渐凝聚一顶,比柳絮轻盈,比花瓣柔软。
那轻罗小扇慢慢摇着,未几,整个煦暖阁皆萦绕在一片温暖、明亮之中。
前前后后费了近大半个时辰,白饵同几个宫女总算是把煦暖阁给布置完了。
正当白饵煞是疲惫地坐下来,准备往焦躁的唇边灌一盏茶时,去探消息的一个宫女已经归来,她汲汲皇皇地站到阁中心,满脸皆是催促之色,“君主同宸妃娘娘快到暖煦阁了,快准备准备!”
这话刚放出,好几个宫女赶忙往前阁去,已经开始跪成一排了,看到这一幕时,白饵险些被茶水呛个半死……
匆匆忙忙理了理妆容,也跟着她们跪过去了。
同大家一样,白饵紧紧埋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地盯着那地毯,直到阁外的走道上——漠沧无痕磁性的嗓音与比银铃还有清脆的笑声越来越近。
“……上回那舞姿还是差了些韵味,唱到二回三句时,朕的动作已经跟不上了。”说话间,二人已行至门口,漠沧无痕牵住宸妃的手,看了眼脚下的门槛,慢声提醒:“当心脚下。”
“陛下未免也太谦虚了?”入了阁,宸妃带笑的眼神继而又转向携手之人轻轻问道,“陛下跳得当是极好的!那晚同陛下跳完,臣妾回到东宫整个人突然间茶不思饭不想,躺在榻上几番辗转反侧,豁然才意识到,是臣妾跳的节奏太快了,没能顾忌到陛下……不曾想,便是这一小小的错误,惹得陛下这般自艾,这些日子再无同臣妾跳舞的兴趣!臣妾真是个罪人,毁了陛下的雅兴!”
说到这里,宸妃自责不已,赶忙欠身欲请罪。
与此同时,阁中跪着的若干人等,齐齐请了安。
暂未理会那些听惯了的声音,漠沧无痕旋即拖住身边那双玉手,将宸妃扶起,继而调侃一笑,“朕可听出来了,宸妃这是在怪朕这些日子未到东宫去?”
“臣妾绝无此意呀,”宸妃眼神一敛,把手抽回,仍旧一副自责的样子,说:“是臣妾上次表现不佳,无颜面对陛下。”
见此,漠沧无痕还真是拿她没办法,他微笑地摇了摇头,“你跳得一向很好!从来就没有让朕失望过。朕怎么会怪你呢?”
见到宸妃脸逐渐有了笑容,漠沧无痕这才放心,“话又说回来,这段日子朕虽忙于政务,但闲暇之余也琢磨了好几个难的动作,而且还卓有成效。今夜跳起来,定然能让你刮目相看!”
“是嘛?!”宸妃忍不住拍手叫好,她下意识扫了眼阁中的陈设,眼中满是喜悦,“臣妾已经等不急了!”
漠沧无痕微笑着点了点头,从容的眼神从宸妃身上移开,扫向阁中若干人,命令:“你们都下去吧!燕才人留下。”
一声令下,其他宫女陆陆续续告退。
与此同时。
白饵蓦然抬头,同样有一道目光看了过来。
那人妆容从简,淡淡的容貌将原本的秀丽衬托得很好,比起六宫粉黛,她更像是一股清流。
她在她的身上见不到半点威严,一颦一蹙皆是随和温暖,一双丹凤眼在宫灯的照耀下,眸光潋滟如画,丝毫看不出原本深邃的痕迹。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看她。
与东宫那次想比,这一次,她看到的,仿佛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与其说,这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倒不如说,是百思不解!
显然,另一个她也迟疑了。
她二人俯仰之间,眼神看似大相庭径,隐隐之中,却又是如出一辙……
“这便是,天盛宫第一位才人?”宸妃走近了几步,抿了抿唇角笑着问。
“温婉,见过宸妃姐姐。”白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