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眼圈一红,道“过日子不是出家,咱们终究在红尘里,如何能不在意别人的闲话?”
李素叹道“咱们的日子里只需要柴米油盐,不该活在别人的嘴里,若照别人嘴里的活法,日子该如何过?明珠,执念太深不是好事,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便逝,试着放开心怀,多看看路旁的风景,等到我们老去,坐在院子的井边一同追忆,我们某年某月曾经路过一座山,一条河,共同经历过一场雪,一场雨,或者某年某一天,路上被绊了一下,我笑了,你哭了……这些才是咱们人生里最宝贵的东西,其余的那些,根本不重要。”
一番话说得许明珠泫然,垂头沉默半晌,方才讷讷道“夫君这些年走得太快,妾身越来越觉得……跟不上夫君了,我……很害怕。”
李素怔了怔,然后笑了。
说到底,因为自己骤晋县公太突然了,许明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产生了强烈的自卑,于是患得患失,还给他张罗媵妾。
握住她冰凉的手,李素牵着她沿着池塘边缓步而行。
“夫人,你啊,心中有魔,所以才会方寸大失,知道为什么心中有魔吗?”
许明珠睁大了眼睛,摇头。
李素笑容忽敛,哼了一声,道“因为闲的!”
许明珠愕然“…………”
没理会她的表情,李素走得很慢,但牵着她的手却一直未曾松开。
夫妻二人沉默缓行,四周无人,一片静谧。
李素在脑海里不停措辞,静寂许久,忽然缓缓道“家里的进项不少了,白酒作坊,香水作坊,还有大棚绿菜等等,这些进项维持咱们一家的开销不成问题,但是,进项不能仅仅维持开销,咱们得给子孙后代留点家底,哪怕将来生两个败家子,留下的家底也得够他败一辈子……”
许明珠不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李素为何突然跟她说起这个。
李素望着她笑了笑,道“进项不少,但有些杂乱,难免有错漏疏忽之处,丈人这一年过得颇不顺利,前年做茶叶买卖被我连累,牵扯进了人命官司,咱家也该贴补一下他,所以啊,我打算把白酒作坊,香水作坊,大棚绿菜,还有茶叶等等全部交给他来统一打理,咱们也不亏待他,所有收益分他两成,每年不但能维持开销,还能颇有盈余,也算对得起丈人了……”
许明珠吃惊地睁大了眼,讷讷道“夫君,妾身虽是许家女儿,但如今也是李家人,夫君……大可不必如此。”
李素笑道“夫人莫误会,我这不是施舍丈人,而是请丈人帮忙,如今我骤晋县公,朝中盯着我的人越来越多,县公府参与商贾之事终究不大体面,难免被人所诟,交给丈人便顺理成章了,就算是请丈人给咱家打个掩护吧,尽管所有人清楚买卖是谁家的,但那层窗户纸还是得糊上,不能撕的。”
许明珠红唇嗫嚅几下,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沉默着点点头。
李素牵着她的手继续走,接着道“未来也要做个规划,不能光存钱财,还要把钱财投资出去,等春播以后,家里要派几个部曲出门,岭南,陇右,关内各州府都去看看,有便宜的地不妨买一些,然后各地建一些庄子,朝廷如今的政策是鼓励开荒,咱们买地不算犯忌,但要选那种荒地良田,偏僻一点没关系,主要是多召庄户,劳动力才是最关键的,夫人知我平日懒散,家事都由你操持,这件事我便交给你办了,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但别问得太频繁,犯点错误没关系,不伤筋动骨就好……”
许明珠神情越来越惊愕,李素今日跟她聊的话题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些家事以往他很少提起,通常都是当甩手掌柜,家里守着那些作坊的进项,许明珠也没有太长远的投资目光,此刻李素骤然提到家中的未来规划,许明珠愣神片刻后,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方才那一脸的轻愁薄怨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