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人,互相分利。
就像在陈留遇见的税吏,李慢侯给他那么多钱,他一个人是吃不下的,能那小头就不错了,大头是当官的拿的。而在宋城这样的大商埠中,拦头已经不是底层,他们的工作很多都已经被这些没有官方身份的牙子承担,也成了坐地分肥的一份子,有的大拦头,甚至比小地方的税官还过的潇洒。
李慢侯立刻跟牙子攀谈起来,牙子问过了货物,看了货单。
李慢侯提了要求,第一是要尽快过关,因为路上已经误了时辰,是去江南送亲去的,不能耽误;第二是不要惊扰了女眷,船上的女眷是东家要娶的小妾。
牙子态度很好,只是开价很狠,最低五贯钱就能过关,但得等待明天早上去,最快至少要三十贯,可以让李慢侯立刻过关。
李慢侯转身就走,装作去找其他牙子的样子,立刻被这牙子叫住,让价到二十贯,表示不能再少了,再少他就不做了。
李慢侯这才答应下来,两人都露出自己吃亏的模样,煞是滑稽。
讨价还价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更像一回事,真为了过关,拿出大把金银,反倒会惹来麻烦。
讲好价,跟着牙子走入榷场,连货都不用验看,交了钱直接就盖了印,这时候李慢侯才给了牙子牙钱,接过了官凭,现在他可以立刻开船,算是过了宋城。最是无惊无险。这就是宋朝,只要有钱,就可以通行无阻。合不合法,没人在乎。
连夜绕城而过,并且行船到半夜,直到所有人都累得实在不行,才停了下来。
前方河滩宽阔,水流平缓,是一个三角洲,两条河叉分开两边,一条向东,一条向南。
李慢侯没走过汴河,他只知道顺着汴河就能到长江,过了长江继续走运河一路能通到杭州,运河是天然的路标,但是这种小分叉,他就不知道通向哪里了。
天亮之时,李慢侯打算往东走,他知道那是岔路,不是主道,可心里有鬼,他总觉得走大路不安全。其实如果皇帝真的要抓他们,他们不可能跑这么远,道理李慢侯都懂,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洒脱的人。
此时,一路上没有表达过意见的茂德帝姬突然反对,她要求继续走运河。
理由两人都说不出来,李慢侯不想制造恐慌气息,昨夜他察觉的窥伺未必就是威胁,也许只是一个踩点的盗贼,甚至只是他的心理作用,他太紧张了,导致草木皆兵;茂德帝姬的理由也说不出来,只说走运河更便捷。
两人都没有合理的理由,却都十分坚持己见,甚至为此产生了激烈的争执。
逼急了,李慢侯才终于说出他昨夜的觉察,以及对此的担忧。
公主没有解释,而是拿出她的缠脚带,让李慢侯绑在桅杆上!
丝带绑上去后,很快河岸上出现了一个樵夫模样的人,大声呼喊,要上船。
船就在河边,但这里没有码头,这是一片三叉河道,开阔平缓,船与河岸之间,隔着一个斜坡般的河滩。见船过不来,樵夫直接跳入滩涂,踩着没过膝盖的黄泥下水,又在没过膝盖的河水中跋涉了十步左右,才上了船。
此人出现之时,李慢侯就明白,这是茂德帝姬安排的人。所以将其他人支走,只留下他和茂德帝姬在船头,这人上来指挥,冲着茂德帝姬就磕头。
这是一个二十岁模样的男人,长得还带有几分秀气,更像读书人,而不像樵夫。
“东京情况如何?”
当着李慢侯的面,茂德帝姬问起来。
“未有大变。开封府大搜城西,梁门内外乞丐、流民皆被拷打。但没有发文悬赏,显是密查!”
在战事不利,流言纷纷的情况下,皇帝看来选择了捂盖子,没有将公主失劫的事件公开,以免引起更大的慌乱。但对于怀疑对象,那些事发地的乞丐和流民全都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