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正老泪纵横,无言以对。
白朝恩赶紧在一旁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宋泽雨捂着心口,又缓了好一阵,才稍稍冷静了些许,沉默半晌,骤然长叹道“世人皆言,‘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乾,乾儿如此,罪在,罪在你我,皆该罚之!”
张清正默默叩首,他心中有愧,自然甘愿领罚。
然而,白朝恩却突然道“陛下此言差矣!您之圣明,海内皆知,张师之清名,亦复如是,这又是岂是您二人的过失呢?”
宋泽雨转过头看向他,声音无比虚弱。
“那,那你说,该当如何?”
白朝恩突然绕到正面,同样跪倒在地。
“依老奴看,太子也只是一时为那伶人所迷,如今伶人已死,太子自会回心转意。再有陛下您与张师二人珠玉在前,又何愁太子不会迷途知返呢?老奴虽未上过几年学,却也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八个字。远的不说,那位谢大人不也曾几次三番派人刺杀于您么?您兴许不记得,但老奴还记得,老奴这后背上的箭伤便是拜他所赐,可陛下继承大统后,却依然原谅了他,而谢大人这些年亦是禅精竭虑,尽心尽力地辅佐陛下,此君臣佳话,来日必会流传千古!老奴斗胆问问陛下,既然您连谢大人都容得下,又如何就容不下一个犯了一次错的太子呢?还请陛下给太子,也给自己与张师多一个机会吧!”
宋泽雨喘着粗气,脸上却不禁多了些笑意。
“你倒是会说话。”
白朝恩赶忙低下头。
“老奴不敢。”
宋泽雨叹了口气。
“连你都懂这道理,朕又岂会不明白。都起来吧。”
张清正“哎”了一声,亦是被白朝恩所说服,心中对这位威名在外十余年的大总管多了几分佩服之心,一个后宫太监,竟也有如此见识,说话条理清楚,有的放矢,三言两语便为自己与陛下开解了心结,此非良臣乎?
宋泽雨想了想,吩咐道“那就劳烦张师,再跑一趟大明宫,替朕传一道口谕,罚那逆子在大明宫禁足百日,这百日时间,还请张师不辞辛苦,时刻前往督导,我嘉国的未来,就拜托张师了!”
大明宫里禁足百日,跟宋承乾所犯下的罪过而言,简直跟没罚一样。
张清正心中通畅,亦是多了些精神,擦了把泪后,拱手道“臣,领命!”
张清正一走,宋泽雨突然身子一歪,却被白朝恩扶住了。
宋泽雨摆摆手,道“无妨,朕只是有些晕。”
随后宋泽雨突然笑问道“一道箭伤,记恨至今?”
白朝恩的脸上亦是出现笑容。
“这么多年,谢大人见了老奴从无好脸色,更别说与老奴道声歉了,老奴的确不舒服谢大人已久,便趁这机会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