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和觉昌安遇害之时,舒尔哈齐还不满二十岁,不知不觉便软下了语调,
“对,他是没杀过,但那汉人怎么说来着,一回生二回熟嘛……”
何和礼忽然笑了起来。
费英东问道,
“你笑甚么呀?”
何和礼走过两步,挨到努尔哈齐身边坐下,与他一起烤起了手,
“我笑你白费力气,你不是汉人,你说甚么淑勒贝勒都不会听。”
努尔哈齐“嗤”了一声,凉凉地道,
“怪得很,这事跟我听不听汉人的有甚么关系?难道打哪里随便来个汉人我就听?”
何和礼道,
“那是,随便来个汉人你是不听,你就听你愿意听话的那个汉人呗。”
努尔哈齐笑了两声,
“我认识的汉人多得能从抚顺排到北京呢,你说的是哪个汉人?”
何和礼道,
“我才不说是哪个汉人,反正你再这么听汉人的下去,迟早会在这上头吃亏?”
努尔哈齐反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吃甚么亏了?我哪次吃亏了?”
何和礼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神情,
“我朝太祖皇帝以人殉为祖制,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给汉人陪葬。”
努尔哈齐听了,非但并不觉得恼怒,反而微笑道,
“葬在我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有甚么不好?”
努尔哈齐盯着火堆笑道,
“我还真是怕我死后和一个我生前根本不喜欢的人葬在一起呢。”
何和礼语塞。
费英东接口道,
“你这劝法也不管用,淑勒贝勒又不怕死。”
努尔哈齐道,
“嗳,对嘛,我怕的是我要的东西,至死而求不得。”
扈尔汉开口道,
“不过你在这里处心积虑地显示自己和汉人是一条心,人家汉人也未必能领你这份情。”
何和礼轻声嘟囔道,
“那是,人家一大把年纪了,淑勒贝勒说要给人家陪葬,人家还不被吓得退避三舍……”
努尔哈齐“啧”了一记,打断道,
“年纪大点怎么了?年纪大点会疼人嘛,你比我家东果大十七岁,还是有妇之夫,我不是一样把我女儿嫁给你,招你当我女婿吗?”
费英东开口道,
“扈尔汉的意思是,倘或宁谷钦一死,完颜部则再无我等敌手,待攻克了完颜部,那长白山鸭绿江部亦为手到擒来之物。”
“到时我建州领土日益广阔,假以时日,必然不亚于今日之叶赫,而你努尔哈齐为建州女真之主,这实力摆在这里,你怎么能知道朝廷不会像从前用你制衡其余女真诸部一样,再重新扶持一个其他部落的贝勒来牵制建州呢?”
“所以啊,淑勒贝勒你跟我们在这里说甚么都没用,你说你愿意听汉人的话,汉人是不会相信你的,除非你彻底放弃建州,重新留了头发,向朝廷上表说要当一个普通的汉人百姓,那你想给哪个汉人陪葬就给哪个汉人陪葬,可话说回来了,那个汉人值得你做到这一步吗?你扪心自问,你能做到这一步吗?”
舒尔哈齐低头沉默。
努尔哈齐却笑着回道,
“费英东,你这逻辑很奇怪么,凭甚么是我放弃建州、留了发髻去当汉人,就不能是汉人为了我努尔哈齐放弃朝廷、剃了头发来当女真人吗?”
何和礼递给费英东一个“我说甚么来着”的眼神,
“你这劝法比我的还不管用。”
费英东接着道,
“我就琢磨着,淑勒贝勒你既然不想当汉人,那你跟着汉人学甚么兵过之处,秋毫无犯呢?你就是把汉人的那一套玩意儿给学尽了,汉人也终究不会把你努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