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老高,即使是水中参天巨木此刻也如芦苇般颤抖。
紧贴崖壁还是站不稳。秦苍顾不得双耳剧痛,放下双手想去抓住身后凸石,然而刚一侧身,又一次巨大的震动袭来,身体即刻从泥沼中弹起,失去平衡。陆歇见状,一手扶崖壁,一手紧紧拽住秦苍胳膊,将女子往自己身侧拉动。
“抓紧!”
然而身处山石之怒,即使人中翘楚也如浮萍无助霎时间,两人被震波一抬,冲着身侧一颗巨木跌去。眼见要撞上,陆歇借崖壁反推,抽身拔剑,一剑砍向树干,一手拉住秦苍。阻力让两人迅速停驻,陆歇一个转身,“嘭”得一声,背砸在树上,反手一拉,将秦苍牢牢扣在怀里。任晗和萧桓那侧也没少得了狼狈,急中生智迅速俯身蹲下,任晗一面攀附崖壁,一面抽出如意扔给萧桓,萧桓会意,将短剑死命勾住淤泥与崖壁的交界处,两人四手,狠狠抵住,勉强不让身体“随波逐流”。
就这样,巨大的轰鸣和震动又持续了近半刻才渐行渐弱。声源移动,掩藏进巨大的山体当中,继而完全消失不见。
几人都并非池中鱼、井底蛙,然而即使如此,也久久不能从恐惧的余韵中缓过神来。震动停止后,秦苍依旧抓住陆歇的衣襟,将脸埋在男人的怀里,直到陆歇抬起手臂轻轻抚上她的头,秦苍才惊恐地望向对方。
“没事了。‘那东西’走了。”
那东西?陆歇已经默认那是个会移动的活物。
否则呢?
任晗也是一脸惊惧,耳中嗡嗡作响,一身泥泞的被萧桓从沼泽里搀起来,还没站稳身子就朝秦苍他们大喊“你们怎么样?”
“无事。”陆歇见怀中女子完好,松一口气,又感觉到秦苍担忧的目光落在自己受伤的肩背,忍着剧痛赶紧回答道。
“我们真的还要往前走吗?”
秦苍有些犹豫。山谷那头有一个惊世骇俗的、隐藏于世的秘密,如今它已然展露出头角,影影绰绰出现在几人眼前。探寻真相的路途总是危机四伏,秦苍他们本无意窥见天机,只是他们唯一的逃生之路,恰恰与之重叠。
回去吗?大家心里大概都盘算过就算能沿着石道回到悬泉之上,山洪也已将唯一的洞门封住——以萧桓的谨慎与睿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舍近求远。
“你的小虫子可以帮我们探路吗?”任晗拉住秦苍的手。
“我试过,它们没有反应。”
在这个于人类来说诡异凶险,与天地来说却自然而然的地下,原本被秦苍寄托希望的蛊虫,竟然全都无法使用。并非失去意识或是晕头乱窜,悄悄相反,它们像是受到了环境的感召,回到了久违的、属于它们本身的家园一般,各个精神饱满然,只是丝毫不再听号司令。秦苍想,此处,再无人敢轻易调遣天地乾坤归为己用。
看似天大地大,道通四方,但有些事冥冥中,却唯路一条。泥沙已被震动掀起,浑浊不见底。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相互扶持离开崖壁向前。
陆歇紧握秦苍的手,一手持剑,生怕又突然出现什么危险,好能第一时间护在她身前。然而想象中的危机并没有出现震动轰鸣并未重至,丛林中也不见蛇虫猛兽,一路下来就连水中生物也并未攻击几人。这般平顺倒显得怪异。
还未日落,四人就踏出沼泽,丛林尽头的另一座石壁洞门中果不其然汇集了更多透明生物。此刻,鲜亮的鱼群给了他们希望与期盼。
只是,在不久后他们就会明白,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