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胆子,还敢喊冤?好,本帅给你个机会,说!”张守珪厉声道。
“大帅明鉴,末将遵将令于平卢城外设伏,诛杀奚族贼酋琐高等三百人,随后率军掩杀直捣奚人牙帐,本欲营救行军司马王悔,事出突然,不及请命。末将虽不慎中了贼人埋伏,但我军将士身处重围,仍以一当十,奋勇杀贼,更兼折冲校尉史思明斩杀契丹余孽长老一人,我军虽有损伤,亦杀敌甚众,并未玷污大唐军旗啊!”说这番话时,安禄山抬起头来,一双黄褐色大眼盯着帅案后的张守珪,晶莹莹的稍有点湿润,眼中满是委屈的神色。
“嘿嘿,左骁卫将军何其善辩也!”
还未等张守珪开口,邬知义便冷笑着揶揄道“大帅明明只让你伏击琐高,并未传令让你进军,而你贪功冒进,说是营救王司马,实际上呢?敌情未明便孤军深入,若非折冲校尉史思明救你,怕是你此刻也早做了契丹人箭下之鬼了吧?一阵折了五百人马,还敢说自己冤枉吗?”
张守珪知邬知义说的是实情,但并未接口,转而问史思明道“史思明,你可有话讲?”
此时的史思明已经从王悔遇害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听张守珪发问,便用他嘶哑干涩的声音回禀“回大帅,左骁卫将军恐末将人少有失,故引兵同去救王司马,无奈我等赶到时,王司马已经遇害,至于斩杀契丹长老,也是两军混战之中,如无左骁卫将军率大军与敌缠斗,怕也难以做到!”
他这一番对答模棱两可,自己是副使,本就有救护正使的职责,此番分一些功劳给安禄山,再将唐军被围说成两军混战,显是为他开脱,安禄山是自己儿时旧友,也曾救过自己,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张守珪冷笑着“哼”了一声,言道“史思明,你身为副使未能保护正使王悔,本也有罪,但军中士卒为你作证,王司马滞留奚人营地也实属他本人意愿,更兼你有诱杀琐高和诛杀契丹长老之功,故此本帅不治你罪也便罢了,你却还替他人开脱,当本帅不知吗?令你将王司马尸首收敛,送回原籍,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史思明面无表情的回答,行了个军礼,只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禄山,便转身出帐去了。
张守珪不满地盯了一眼史思明的背影,又对安禄山喝道“安禄山,任你百般狡辩,无命进军就是死罪,来人,先打四十军棍,押入待决死牢,本战失利,本帅亲自上表向朝廷请罪,你的生死,就由天子圣断吧!”
邬知义见张守珪并不直接下令斩杀安禄山,而是上表请天子定夺,一方面显得执法如山,绝无徇私枉法之意,一方面将此战通报朝廷,也显得有担当、有气度,颇得众将之心,如此一来,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上表弹劾张守珪了。
“妈的!这老兵油子,果然狡猾!”邬知义心中暗骂道。
帐外行刑的兵卒是邬知义的手下,早知顶头上司看这个大胖子的胡人安禄山不惯,下手自然加了十二分的力气,纵使安禄山皮糙肉厚筋骨强健,这货真价实的四十军棍下去,也将他打了个皮开肉绽。
安禄山只死死咬住一根马鞭,忍受着皮肉上的剧痛,头上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和泥污滚落,一声不哼,他心里骂道“小娘养的邬知义,想看老子笑话,你给我等着!”
又暗暗怪起“义父”张守珪来“老娘皮,老子跟你这么久,一天到晚卖命,事到临头却不肯容我!……”背上一阵剧痛传来,他眼前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幽州的战报和张守珪的请罪表章一起由八百里快马传驿进了东都洛阳。
张守珪在奏章中阐述了行军司马王悔深入奚人牙帐,希望劝降奚人归顺,但奚人仍对朝廷心存芥蒂,于是一方面将王悔扣留,一方面派琐高等人以和亲为名入平卢刺探军情,折冲校尉史思明有勇有谋,在我军识破奚人奸计后,将敌军引入伏击圈,因而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