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 白头尽归来(4 / 5)

自私自利,也的确害怕被他牵连,故此枉顾了朋友的一番义气,后来想起此节,也是常常懊悔不已。子美,你因此怨我,实是怨的理所应当,我不怪你……如我高达夫这等不仁不义之徒,实在愧对朋友啊!”说罢,他将满满一杯酒饮了,满脸都是无限的懊悔。

原来,当年永王李璘谋反,正是时任淮南节度使的高适参与了平叛。李璘兵败被杀之后,投效在他帐下的李白也由此获罪。其时,只要身为平叛功臣的高适为李白稍加开脱,当可保他无虞。只是当年高适因经历了多年的煎熬才终于获得了这番建功立业的机会,故此迈出的每一步都万份谨慎,为官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终于他还是未敢将写好的为李白求情的奏疏递达天听……

后来李白虽然未获死罪,也被判了个流放三千里的重刑,一路吃尽了苦头。士林朋友中也多有人埋怨高适不仁不义见死不救的,杜甫也是其中之一。

故此,他抵达成都后,高适几次派人送钱送物来周济于他,他只是不受。高适也亲自来过一两次,杜甫也都是对他敬而远之,所以,两人方才初见时候略有点尴尬。

如今,三人都经历了更多的人世沧桑,这些恩怨情仇也渐渐看得淡了。

杜甫、岑参等人也能够反过来体谅高适当时的苦衷,二人见他如此难过,又觉得他自责“自私自利”、“不仁不义”也着实言重了一些,心中都着实不忍,只得好言劝慰。

此结一旦解开,横亘在朋友之间的最后一点芥蒂也随着几杯浊酒的下肚而从此散去。

大家彼此相互诉说了离别这些年来的经历,宗武瞪着大眼睛在杜甫怀里听高适和岑参讲述塞北和安西的各种惊险故事:什么张守珪扫北,高仙芝佂西了;什么奇袭连云堡,血战石堡城了,全都是真人真事……小宗武听得入迷,大眼睛中满是神往。

三人不知不觉已从日暮西斜喝到了晚月东升。

杨氏见宗武赖在客人那里不肯走,怕打扰了他们老哥仨说话,便招呼他进屋去。小宗武只得向父亲和两位长辈行了礼,不情愿地跟着杨氏进屋休息去了。

三人看着孩子稚嫩单薄的背影,又看了看彼此,却都已是头发斑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又想起过去的许多朋友都已不在人世,都有了些感伤,尤其当说到哥舒翰的时候,更是一阵唏嘘感慨。

杜甫自责道:“我当年书生意气太重,听说潼关大败,便写了‘请嘱防关将,慎莫学哥舒’的诗句来嘲讽他,实是不该!不该啊……”

岑、高二人当年颇受了哥舒翰不少恩惠,谈及他惨死在洛阳,也都落下泪来。

杜甫又问岑参道:“对了,三郎,那人怎么样了?”

三人目光一接,都立即明白杜甫所说的“那人”是谁了,高适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来,眉头也是一皱。

岑参一笑,道:“他是个极聪明伶俐,善于投机的,却过于奸邪,本来他投诚过来做了司农卿,也算是位列九卿了,可仍是上蹿下跳的折腾!后来被人参了个暗通史朝义的罪名,圣人仁厚,念他也算有些功劳,故此也没有杀他,只是判了个贬官流放,也算宽待了。我记得是贬到……哦,对!贬到难江,去做难江尉。他年纪还不到五十,头发就已全白了,还听说在路上又害了痨病,日子怕也已不多了!”

他们所说的“那人”正是严庄。

岑参说的不假,此时的严庄已经被贬到剑南道一个极为偏远的小城去做个从九品的小吏,这个一辈子钻营害人的小人曾经只手遮天,也曾风光无限,但到头来还是未逃了报应,被贬官治罪,又害了痨病不得医治,最终凄凄惨惨地客死异乡。

在流放的路上,严庄还遇到了哥舒翰的义子左车。原来,左车拜在少林俗家弟子“黄衫客”张凑的门下,学了不少武艺,跟着师父行侠仗义,浪迹江湖。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