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是不?”王庭凤说着,不用看都能猜得着,定是找苕帚去了。
“不不不!”圭千里的声音顿时弱下,估计还陪着笑脸“我哪敢嫌姑奶奶你啊!这不怕你跟李娘子聊天聊多了,嗓子疼嘛!璟若那丫头,哪有你嗓子重要?是不?”
一家子在打打闹闹中,又迎来了一天夜幕的降临。
紫璟站在屋檐下,眺望西方殷红的晚霞。山下是境民的炊烟袅袅,远方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与天空交接的地方,传来了归雁的哀唱。
萧情从医馆回来,是五天后的事。
因她在大街上晕倒的缘故,圭千里夫妇也不敢轻易让她一人离家,就连接萧情回来,都是朗风亲自料理的。
“在想什么?”
萧情看着她消瘦的身影蜷缩在大桑树下,四周萤火点点,痴望良久才开的口。
她本想一个人静静,才独自跑到小山坡上的。没想他也跟来了。
她回头见他穿着白缎子衣裳,面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颇觉亏欠,道“坐吧!我在想,山外的世界。”
她眺望远方,神情落寞,道“在圭璟若过去的大半生里,见到的都是清幽境的峰峦叠嶂和山涧瀑流,自认为目光短浅,却也是见到过世间美景的。老头子常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繁华。可那里却没有真情可言,有的只是利益交换。在那里有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有卑微到连畜生都不如的奴隶。那里的人,分着三六九等,而位卑之人,命如蝼蚁,死不足惜。人们喜欢将金银珠宝这些身外物藏起来,不喜欢分享,却渴求他人对自己的怜悯。利益面前,骨肉可以相残,朋友可以背叛,就连嫁娶这等终身大事,都牵连着夫妻双方身后的家族利益……”而这,也正正是这一万年来,她亲眼目睹的世间。
萧情在她身旁坐下,盘着腿,腰杆挺得笔直,道“其实世间也没你想的这么遭。恰恰相反,它很精彩。”
“是么?”
紫璟望向他,似笑而非笑,一排牙齿,皎然若雪,墨色瞳孔下似藏有星辰大海,琉璃万丈。
“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其中要数金城的元宵。这一天人们都会邀上自己的亲朋好友到白鹭洲上放风灯。他们把对新一年的憧憬与愿望写到灯上放飞上天,送达天神手中,以望心想事成。成千上万的风灯顺着风势,飘飘闪闪,忽高忽低,恍若漫天星河倾泄人间,比这里的流萤还要好看。”
萧情抬头望向深蓝的夜空,一轮硕月被稀疏的几颗星星衬托的,显得特别大而孤独。他们的四周飘浮着数不清的萤火虫,风将桑树的枯叶,吹落一阵又一阵。
离别的日子终究是到来了。
那天,就正在所有人沉默着吃午饭的时候,萧情忽然提出了出境请求。
饭桌上顿时一片死寂,却谁都没有说话。
司马氏就像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吃饭夹菜。王庭凤把吃完的碗筷收起,拿到井边清洗。圭朗风看望向妹妹,发现最该说话的她,却是出奇的沉默。
最后还是璟荠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道“东归先生说过,清幽境永不接纳外人,除非留下和死人。”
圭千里叹气,道“韩兄弟,我们也不是刻意为难你。毕竟,这是祖训。若非若儿非要留你,你已经不在了。”
紫璟没有说话,因为这是意料之内的事。
午饭过后,她打算到大桑树下绘画写生。
清幽境的四周种着数不清的松柏桑麻,而其中,年纪最长的,要数古桑岭上的万年古桑。
万年古桑的整个清幽境的中心,所有的房屋道路,山峰稻田,全都是以它为中心铺展开的。
那岭不高,甚至还有点塌,给它放个岭的名字,也算是抬举他了。实际上,也就是一个长着棵参天大树的的小山坡。
那山坡上,除了桑树外,还长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