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很了解泰王的性格。
当年草创大楚,征伐天下之时,他们三兄弟虽然是一母同胞,可是却秉性各异。
老大张之飞,也就是上一任楚皇为人慷慨侠义,重情重义,恩怨分明,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深得人心。
而楚皇张之渊,则被评价为智计百出,多谋善断,勇谋兼备。
泰王三弟张之海,勇猛无比,武艺高强,能征惯战,但却性情暴躁嗜杀,心如铁石。
在楚皇的记忆中,泰王打仗,似乎从来没有活捉过什么人,亦是受降过什么俘虏……跟他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年张之飞去世前,因为独子张桓年纪幼小,传位于楚皇,并让他和泰王立誓,要同心同德,安定百姓民生,兴旺大楚。
张之飞如此豪侠仗义,皇位不传子而传弟,以国事相托,张之渊,张之海兄弟二人自然是不敢违背誓言,多年来兄弟齐心治理大楚,国家日渐强大,民生富足。
但时间长了,随着楚皇的身体日渐羸弱,执掌兵部的泰王抓住了机会,开始蠢蠢欲动。
也不知道老张家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诅咒,当年张之飞临终前只有一个幼子,如今楚皇张之渊,也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且尚在弱冠之年……
这情形,似乎与当年张之飞传位于张之渊的情形一模一样。
楚皇坐在花亭内,静静的想着这些旧事,越想越是伤感,越想越是心寒……
如果张之飞从来没有传位给自己,泰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复杂的念头。
但正因为大楚有过这个先例,难保泰王不会有什么想法……
大哥能传位于二弟,那二弟为何就不可以传位于三弟?
而且眼下的情形,亦如当年……天子病重,太子年幼不堪大用。
一切仿佛那么的合情合理。
……
与此同时,泰王已经走出了宫殿,他的亲信和幕僚正站在皇宫的大门前等着他。
见泰王走了出来,一名瘦高的幕僚急忙走上前替他披上了一件皮袄。
“王爷,天气凉了,切要小心保暖。”
泰王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道“回去吧。”
两个人上了马车,一同打道回府。
车上,泰王突然问那幕僚道“荀正,你今日让我在朝中,将肖彬的奏折拿出来,请陛下不要敕封那沈白,是何缘由?不过区区一介竖子而已,如此针对于他,岂不是显得本王太小家子气,没有容人之量?”
那名叫荀正的幕僚道“姓沈的书生不过是沧海一粟的小人物而已,不过把他当殿抛出,也不过是想试试陛下的态度。”
泰王忙道“什么意思?”
“王爷掌握兵部,且旧部遍天下,且兼皇室之尊,陛下对王爷可谓是又爱又恨,但毕竟是同袍兄弟,又有高祖临终遗言嘱托,想来陛下就是对王爷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过于苛责,但万事无绝对……陛下要动王爷,也不过只会因为一个理由。”
泰王向前俯身,低声道“什么理由?”
“皇权。”那名叫荀正的幕僚低声道“只有当皇权被威胁的时候,陛下才会对王爷动手。”
泰王恍然的点了点头,道“那依照先生的意思,眼下就是皇权被威胁的时候了?”
荀正点头道“陛下的身体日渐虚弱,太子还年轻不甚长进,平日里也无大恩泽于百官,反倒是王爷,这些年结交百官,施恩于旧部,威望日隆……”
泰王呵呵一笑,道“本王虽有恩于旧部,但他们平日里在民间为非作歹,弄的那些破事全都被百姓算在了本王的头上,如今本王在朝野虽有威名,但在民间却是名声狼藉,那姓沈书生指责本王的策略,便是民意之向……”
“哎,王爷不必担忧,区区小民之心,如何能抵得上百官与士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