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抽风了。
一分钟后,头发上沾满雨水的父亲推门进来,他对梁荆宜说“你不要着急,好事多磨,我们总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看得出来,一脸焦虑的父亲,内心也是饱受煎熬。
当了二十多年的村干部,却连儿子当兵这个事都办不好,要是说出去,也怪丢人的。
“老梁啊,要不我再找找其他在jz的战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热心的李医生还在尽量想办法。
“不麻烦你了,我有一个战友给区武装部部长开车很多年了。不过,我俩有好些年没联系了,这次我想直接去找他想想办法。”父亲摸了摸装烟的口袋,那手旋即又放了下来。
他现在心里很矛盾,所以,总想着点上一支烟,来给自己定定神。
在家时,梁荆宜经常会听到母亲埋怨父亲,说他是个“平时不烧香,用时喊老张”的人。
但没办法,父亲就是这么一号人,他不善于经营那种所谓的“人脉圈子”,更不想在迎来送往中耗费精力和财力。
所以说,他的性格和眼界,同时也决定了他人生所能达到的某个高度。
谢过李医生,他俩顶着狂风暴雨走到樟树街,坐最早的一趟班车,匆匆赶往荆州。
八点半,在区武装部的大院里,父亲顺利找到了那位叫陈显斌的战友。
好些年没见面的他俩,是又握手又大拥抱的,叙旧先放着,俩人马上直奔主题而去。
五分钟后,了解情况的陈显斌撇下俩人,匆匆跑向办公楼。
等待结果的梁荆宜望着父亲那紧锁的眉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底。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今年不去,反正自己才十七岁,时间和机会大把。
“老梁,今天就在我这里吃饭,我把区烟草专卖局的老梅给叫上,咱们这几个战友好些年都没见面了,说好了不能走啊!”从办公楼回来的陈显斌对梁荆宜当兵的事只字未提。
“我儿子的事情”见老战友把正事没当一回事,父亲那是着急得不行。
“你今天要是留在这里吃中饭,那么,你儿子当兵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如果今天你不在这里吃中饭,那我就什么也不管了。”陈显斌摊开双手,但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那个德行,已然是胸有成竹了。
“行,我听你的安排。”父亲同意留在这里吃饭。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那么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
“小子你过来。”陈显斌笑着把手往梁荆宜的肩膀上一搭,“侄儿子要听话啊,回去最近个把星期时间,哪里都不要去,就天天呆在家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是个傻子也都明白了。
“是,谢谢陈叔叔。”梁荆宜可高兴坏了。
当兵的过程一波两折,直到现在有了陈叔叔这句话,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算是最终落地了。
下午三点,父亲执意要走,哪怕老战友反复施压,他也绝不妥协,因为他着急回镇武装部确认。
面对帮了大忙的陈显斌,父亲邀请他和另一位战友梅文龙,在梁荆宜当兵宴客的那天去家里作客,到时候再一并表达谢意。
坐车回到穿心店镇,已是过了四点。
俩人来到镇政府机关大楼,当时镇武装部部长和接兵干部在会议室开会,他俩等了二十多分钟,武装部长才出来面带歉意地对父亲说“老梁你儿子被录取了,昨天是我们这边搞事的那个临时工,把名字给写错了。”
父亲一个劲地感谢部长和接兵干部,并要了接兵干部的电话。
其实部长把责任推到“临时工”身上,那都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梁荆宜心里清楚,整个镇上入伍的一共才二十来个人,除非临时工是文盲,不然三个字的名字也能写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