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别人,又来哄我。”
皇帝道:“朕哄谁了?”
青橙到底有些惧怕,不敢直说,默然由着泪水淌了满脸,喉口里似裹着热炭,滚烫烫的,灼人心神。皇帝知道她哭了,掀开被子,直盯着她瞧。她羞涩难忍,闭着眼,眉心紧蹙。
皇帝失了耐性,愠怒道:“到底怎么了?!”
青橙猛然往他怀里扑去,贴着他的胸襟,轻声抽泣。皇帝怒意顿失,心里软腻腻的,柔成一片,像是哄着小孩般,低声下气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青橙抽泣着摇头,将眼泪鼻涕蹭在他明黄中衣上,道:“林常在...”虽只说了三个字,皇帝却已幡然醒悟,见她哭得伤心裂肺似的,不由笑道:“原是吃醋了。”
可还没有女人为着吃醋抱着他哭的。
皇帝道:“林常在是皇后献给朕的,皇后操劳,又怕冷落,临幸她的婢女,是为着让她安心照料永琏。”顿了顿,又道:“再说,林常在同你一样是汉女,宫里汉女多了,太后就顾不得为难你。”他双手捧住她的脸蛋,拂去泪水,浅笑道:“可舒坦些了?”
她哭得眼圈儿红红,鼻尖微耸,在烛光照映下犹显凄然可怜,泣声道:“我宁愿被太后为难...”皇帝闻着她发间幽淡的莲香,忽而一笑,道:“好、好、好,朕再不理林常在便是了。”
青橙不饶他,嗔道:“少了林常在,还有赵常在、钱常在、孙常在、李常在...”听她没完没了的,皇帝倏然吻住她的唇,呜咽声渐弱。
次日晨起,圣驾照例卯时起身,皇帝穿了衣衫,坐在东间炕上用早点心,吴书来弓着身呈禀今儿请求召见的王公大臣,西间突然“啊”的一声大叫,将他唬了大跳,差点连膳牌都没拿稳。
皇帝嘴里嚼着馍馍,犹是一愣,扬声问:“怎么回事?”那头却是寂静无声,没人回应。皇帝放心不下,趿着鞋过去。
青橙坐在玻璃镜子前,看见皇帝进来,忙捂住脸,道:“我没事。”
皇帝掰开她的手,端详片刻,哑然一笑,道:“谁叫你哭了半宿,这下倒好,肿得跟桃子似的。”
青橙一手遮住眼睛不让他看,一手将他往外推,道:“天都亮了,快去上朝罢。”
皇帝笑容满面的并未计较,道:“让海安找些昨儿泡过的茶叶,用纱布包着,敷在眼睛上,不过半会便能消肿。”
青橙道:“是哪本书上的方子,我怎么从未听过?”
皇帝脱口道:“高妃惯会这些,是她告诉朕的。”
青橙顿时垮了脸,眉上一挑,道:“她的话,皇上实在记得清楚。”
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都快成醋坛子了。”
九月一过,天气骤冷,日日寒风呼啸,阴沉晦暗。林常在穿着半旧的藕色宫装袄裙,鬓上簪着宫制绢花,扶着宫婢往长春宫请安。二阿哥病疾反反复复,操碎了皇后的心,为了遮去满脸憔悴,只能扑上厚厚的胭脂水粉。她穿着凤服,外罩着一件明黄琵琶襟花枝纹坎肩,强撑着精神端坐于炕上,道:“坐吧。”
林常在谢过恩,关切道:“主子身体可好些?”她未晋封前是皇后身边的亲侍,皇后的病症,她了然于胸。
皇后淡淡道:“还是老样子。”
林常在道:“主子素日多多交代底下人做事,不必事事躬亲。”
皇后道:“交给别人,总是不放心罢了。”停了停,神色一变,道:“敬事房的人说,皇上已有半月未召见过你,是怎么回事?”
林常在颊上潮红,沉默片刻,方低声道:“皇上说奴婢像个木头人。”她承宠不久,当着外人说闺阁之事,很觉难堪。皇后知道她的意思,接过善柔呈的洋参茶,喝了一口,便搁在几上,神色平常道:“要不然,我遣两个敬事房做事的老嬷嬷给你做教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