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朱唇发白,脸都黑了一圈。
他这样憔悴不堪,青橙险些落泪。
青橙道:“我马上去做,你稍等一等。”娴妃岂肯让旁人争过自己颜面,忙道:“御船上没有厨房,要做菜得去后头货船,纯主子身份娇贵,去那种腌臜之地,怕是有失身份。臣妾瞧着御膳房有贡上一道炒白菜,想来味道也差不多,不如...”
话没说完,皇帝竟蓦然开口道:“娴妃,你先回去。”
娴妃顿时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是太后特地下旨侍驾的,怎能...她笑道:“太后有旨意,让臣妾守着皇上直到回宫...”皇帝打断道:“青橙留着便可。”停了停,到底是顾及太后脸面,道:“你伺候朕大半日,前些天又一直四处奔波,也累了,回去歇息罢。”
不管娴妃留下还是不留下,青橙都未放在心上。眼下她最紧要的事,是为皇帝做一盘子水煮白菜。货船上的人又多又杂,吴书来当然不能让主子去踏足。他做事机灵,想了个好主意,让太监搬了火炉、锅铲碗碟、柴米油盐到御船,再备了一筐子洗净的白菜、茄子、肉沫、鸡鸭鱼肉等。他打算周全,思忖着纯主子十年里头也做不上一顿菜,还记不记得拿铲子,都是个谜团。不如多预备些食材,这盘子炒坏了,还可以再炒一盘子嘛。白菜炒没了,还有茄子嘛。
他甚至还事先寻了两个苏菜厨子候在御船,以备不时之需。
青橙不知道别人家的水煮白菜是怎么炒,反正她的炒法全来自她的母亲。先将铁锅烧热,放一块肥肉炸出来、凝固好的猪油。等猪油烧化了,丢五六颗大蒜在油里,炸得蒜香四溢,就倒半碗水进锅,将水烧得嗞嗞的响了,再洒一把盐,最后才将整盘子亲手撕的白菜放进锅里煮。随意炒翻两下,便起锅装盘。
就是这样一盘子只放了油盐的白菜,皇帝竟就着吃了两碗米饭。
吃饱了饭,皇帝精神略好些。娴妃已经走了,撤了膳,屋里只剩下两人。青橙伺候皇帝净脸洗手,换了便袍,就坐在他旁边说话。她道:“咱们好几天没见面了,昨晚上永瑢写了两张字,说要给你看呢。”稍顿,语气越发平缓,道:“皎儿正在学着说话,前头我恍恍惚惚听见她喊我额娘,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皇帝道:“皎儿还没得一岁,说话还太早了些,该是你听错了。”青橙点点头,道:“也许吧,永璋永瑢说话都晚,她们是兄妹,差不了多远。”夕阳缓缓坠落,在江面上留下长长的一条魅影。绯红的晚霞将周遭染成血色,平静又有些压抑。皇帝侧了侧身,垂下绷直的双肩,斜靠在青橙身上,望着玻璃外一览无际的江面,沉痛道:“皇后离世前,朕还训斥她,她病得睡都不能睡了,朕还训斥她,青橙,你说,皇后是不是朕害死的?”
她临死前夜,他气急败坏的大吼:“是你害死书瑶,才会遭鬼崇邪气,是因果报应!”
书瑶,是高皇贵妃的小字,皇帝愈是愧疚,就愈不能忘怀。
青橙不知其中缘由,见皇帝懊悔自责,便道:“皇上是真命天子,是奉了上天的旨意给百姓们福泽。即便有什么错漏,也是上天的旨意。”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道:“皇后痛失两子,身子骨早就亏没了。再加上日夜操劳宫事,才会重病,与皇上并没有关系。”
皇帝舒了口气,道:“真的吗?”
青橙道:“我几时骗过你。”暮色降临,屋里笼起一层薄薄的黑雾。有太监进屋掌灯,青橙连忙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皇帝依偎着她的肩膀,竟然睡着了,是皇后病重后,他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青橙不敢动,亦不敢说话,生怕惊醒了皇帝。幸而手边放着一个锻绿软枕,让她暂时可借一借力。
娴妃回到太后船上,太后问话,她就直接说,是纯主子去了御船,自己不敢打扰。倒将皇帝不想吃膳,让纯妃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