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之上,有朝臣将玄珏夜闹仙寿宫的事儿提到了席面上来,谦问玄珏何为孝道。
玄珏不以为然,反倒反问,“何为孝道且回去问你老爹,你来问朕作甚?”
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分明是要给那大臣办难堪。
见他态度如此,朝臣只得连声作叹,不再置喙。
下了早朝,群臣散去,独顾成歌立在堂下目光死死睇着他。
玄珏凝眉瞥了他一眼,问道“国师可还有事?”
此刻他身旁还围着几名伺候他的内监,一应换了新面孔,皆不是从前刘奇一手提拔上来的人。
顾成歌淡淡道“臣有本启奏,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不得不说这些玄珏新寻来伺候自己的内监十分有眼色,见玄珏不过是眉尾耸了耸,众人旋即会意躬身退下。
待偌大的朝阳殿只余下他与顾成歌两人相对时,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更为凝重,“你可知那日楚衿用什么威胁朕?他说朕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她便让你杀了朕!”
“她没说错。”顾成歌笑眼看他,“你若伤着她分毫,我是会杀了你。”
“可笑!”玄珏微怒,却在顾成歌面前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能说出那样的话,可见她是察觉出什么了。这女人不能再留在宫中,你究竟何时将她带走?”
“如今还不是时候。”顾成歌行至一旁的堂下座,在未得玄珏允许的情况下一屁股舒服坐了上去,翘起了二郎腿,“她从未信过你就是玄珏,故而对你一直抱有戒心。她又聪明,察觉出来蛛丝马迹不是难事。难的是,你这几日做出的这些事儿,是摆明了要让整个大昭都怀疑你的身份。”
玄珏的五官如凝了冰霜,泠然道“怎说?”
“刘奇是跟了他一辈子的宫人,主仆之间胜似亲朋。你用那样残忍的手段将他处死,此为一错;从前的玄珏最重孝道,对张太后少有忤逆的时候,更莫要说领兵入仙寿宫这般荒诞,此为二错;他是出了名的勤政爱民,而你则荒诞无稽颇有几分昏君的模样在,你那朱批日日都只有‘准奏’二字,不少朝臣已然开始私下议论起来,此为三错。”
顾成歌摆着手指数完了玄珏的这几处错处后,冷笑一声定声问道“你好容易得来的皇位,是打算自己给作没了吗?”
玄珏道“朕本就是天子,是那条恶龙霸占着朕的皇位这么些年!朕在那渔村里吃糠咽菜,过得是缺衣短食的日子。可朕分明一出生就该拥有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本该属于朕的东西统统都回来了,朕怕什么?母后要滴血验亲由着她验,总之朕才是先帝的五皇子,大昭的真龙天子!朕的地位不可动摇!”
顾成歌含笑睇他一眼,悠然道“地位不可动摇,却失尽了民心。你这帝位可能长久?主天下者,非得有治国之才。你自幼在河溪里头摸鱼戏水的时候,你口中那条恶龙却在挑灯夜读,你与他的差距绝非一星半点。我若是你,必奋起直追迎头赶上,做个利国利民的明君,也不辜负你于九泉之下看着你的那些列祖列宗。你一味沉迷酒肉美色,到头来只会招惹恶果,形同自戕。”
他这一番带有说教口吻的话听得玄珏浑身不自在,他敞袖一挥,不豫道“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朕愿意如何就如何,容不得你一个外人置喙!”
“这话我只与你说一次,你听不听与我何干?明日似锦便会与你提起归还西境百姓、兵卫一事,你尽快允了,我同她尽快离开,必不阻着你风流快活。”
言尽于此,顾成歌端然起身,连玄珏看也未看一眼便离去了。
他避开了侍卫、宫人,一路往烛阴殿去,告赵似锦时机已然成熟,待过两日玄珏将西境的百姓兵卫归于幽都后,便可举国迁至新都,摆脱这寄人篱下的生活。
赵似锦听罢先是说了一番感谢言辞,而后牵起顾成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