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由键这句话,朝堂之中,顿时又是一片沉默。
是啊,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大明若有两个皇帝,那这个国家不就乱套了么?
下首的张肯堂,一声悠悠长叹后,便拱手回道:“陛下,在下且多问一句,现在对大明来说,最危险的死敌,究竟是谁?”
朱聿键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
大明的死敌,究竟是谁呢?
是北面的清虏,还是那篡位自立的假冒太子?
这个问题,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因为,就看你从哪个角度来回答。
如果是从大明王朝的角度,那最危险的死敌,无疑是北面的清虏。
这帮残暴可恶的鞑虏,据我疆土,屠我百姓,灭我社稷,实是大明不共戴天的死敌。
但如果从自己这个皇帝的角度来说,那最危险的死敌,无疑是东川那篡位而立的假冒太子。
毕竟,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君主,宋代那宋钦宗与宋高宗的故事,本朝那景泰帝与明英宗的故事,无不用血淋淋的方式来说明了这一点。
只不过,现在的局面对于自己来说,可谓相当恶劣。
因为,一是清虏要灭了自己,二是那假冒太子亦与自己不共而立,这般局面,想要回答谁才是真正的死敌,却是艰难得多。
见朱聿键面目阴沉,没有答话,张肯堂已然猜中其心下所想,不觉又暗叹一口气。
他只得自顾自答地说道:“陛下,以微臣之所见,清虏之害,当远甚于那假冒太子。”
“哦?张尚书何出此言?”
“陛下,那东川的假冒太子,虽然逼迫弘光皇帝禅位,由他自己登基为帝,但他好歹打的是咱们大明的旗号,延续是崇祯先帝的血脉,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与他们就有算二帝之争,亦是大明内部之矛盾,在外敌当前,国家岌岌可危的状况下,还是要暂缓行事,共同抗敌,方是最为正确之举措啊。”
朱由键的脸孔,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抽搐。
他苦笑道:“张尚书的意思,莫非是要朕对这假太子登基一事不闻不问么?只是这样一来,朕这个大明皇帝,岂不是尊严丧尽,岂不是君威无存,又何以号令天下百姓,一齐抵御抗清呢?”
他这话一出,堂下的众臣,顿是又七嘴八舌地喧哗开来。
“是啊,一国安有两君,一山安有二虎,岂非笑谈!?”
“是啊,想想景泰帝与英宗皇帝本是亲兄弟,最终闹到何等局面!这历史教训,难道不足为鉴么?”
“就是了,若那假太子篡位登极咱们都不管,听之任之,无所作为,那天下军民百姓,又将如何看待我隆武朝廷,陛下又该何以自处!”
“唉,一国二君,又皆是大明势力,此事甚是棘手,真是一言难尽哪。”
……
听到众臣这般发言,隆武皇帝朱聿键心下,愈发痛苦难过。
他望向张肯堂的目光,亦是愈发愤怒与不善。
只不过,张肯堂却犹是面容平静,他淡淡回道:“陛下,恕臣直言,将来能灭陛下者,绝非是那假冒太子,而必定是北面的清虏。”
听张肯堂这般言语,朱聿键心下愈是不忿。
他没好气地回道:“张尚书若有话,尽可向朕讲清楚些。”
张肯堂沉声道:“陛下,现在那假冒太子,连败张献忠与清虏大军,大大扩充了其下势力与地盘,可谓兵强马壮,一时枭雄。陛下若强与其争,发兵远攻,只怕也未必能占得便宜。且恕老臣直言,那假太子治下之军民百姓,皆是远离我隆武朝廷之实际管辖,陛下在先前也只不过有个虚君之名份,又安可染指其地半点实利乎?现在就算假太子登基为帝,他的名份上与陛下有冲突,但其所在的地盘与兵马,与陛下所据之疆土,并与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