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确切来说,乃家师的人,不过是眼下已交到我手里,如同此钥匙。”
顾田蓝也端起茶杯,不同于李横只抿一口,他是整杯猛灌而下,一下子便将李横刚亲手为他添满的茶汤吃得一滴不剩。
时校尉很机灵地给上前想给茶杯添满,却教顾田蓝抬手拒绝了。
“我自已来。”顾田蓝提起茶壶把自已吃尽的茶杯倒满澄清的茶汤,伸出手去,礼尚往来地为李横添上一点茶汤,“不知是哪些人?”
李横未去看自已桌前那根本还不必添茶的茶杯,他对顾田蓝一针见血提出的问题摇了摇头,“大人只需知道小生此刻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即可。”
有林家老祖宗的人与钱壮胆,确实是有一些底气的,然时校尉还是觉得李横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他家大人杀人的时候,李横都还不知在哪儿蹲着,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与他家大人玩儿手段!
顾田蓝把茶壶搁回桌面,轻轻的,未发出一丁点声响。
年糕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偷偷瞧眼自家公子,却见李横一脸浅笑吟吟,跟莫名打了个寒颤一样,他瞬间莫名地就稳了下来。
顾田蓝沉默着,李横也沉默着。
待过了一会儿,李横看了看窗外天色,见天已快黑下来,他起身道“小生静候大人的答案,小生告辞。”
说完带着年糕出了雅间,出了旦暮楼,直接出城。
“大人?”时校尉觉得不该这般轻易地放李横离开。
顾田蓝抬手示意时校尉莫急,“他说得对,我确实只需要他手中有人有钱便可。”
“那大人……”
“查。”
时校尉明白过来,“是!”
狄府一倒,靠着姑父的关系进入琅琊书院念书的汪海虽未被赶出书院,却受到了往前看似交好的同窗排挤。
痛快报仇的狄夫人也在狄巡抚死后,浑身紧绷着的弦一松,往日积下的郁结一下子让她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打击来得迅猛,结果来得毫无生机,以致让她至今卧病在床。
李横到狄夫人庄子时,正巧碰到为狄夫人诊治的老大夫。
老大夫走后,李横问了问病情,“狄夫人的病,可好些了?”
汪海摇头,“姑母乃郁结于心,老大夫说了,姑母若自已看不开,药石难起效果。”
“过些时日,狄夫人应能看开些了。”李横安慰一句,想起听闻汪海已向柯监院禀明退学之意,并辞行一事儿,逐问道“你真打算离开书院了?你已是童生,在琅琊书院继续念书,有助于明年的院试。”
“我意已决,待你为表哥医治过后,我便同姑母带着表哥回贵州。”汪海所在的汪氏一族皆在贵州,当初仅他上京投靠姑母,眼下狄家已败,他得姑母同意,送姑母与表哥回贵州安度余生,他自然也得跟着回去,“回了家,我依旧可以念书,明年院试,我还是要考的。”
至于同是童生却染病的狄安,则已无望科举。
为狄安再施完针,李横未在庄子里停留,很快带着年糕回城。
出庄子前,李横对汪海道“此前同你说过的那个法子,我已研究过,大约有五成的把握。”
“何时能施针?”汪海未质疑什么,直接问李横何时能为狄安下针。
“只有五成把握,你……”性命攸关,李横觉得该说清楚。
汪海晓得李横想说什么,打断道“先时你一说,我回头便与姑母表哥说过了,他们都同意,说纵然只有一两成把握,也是要试一试的。与其让表哥如此艰难地活着,不如赌一把。”
听到赌一字,李横抿紧了唇。
他虽喜欢赌,随时随地可赌,可他从来不拿他针下的病人的命来赌。
赶在宵禁前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