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渊绝望看着江裴安痛楚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心里都痛苦得无以复加。
“放开她。”
这时,秦嘉卉刚好赶到。
她看着眼下的场景,恍然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心中冷哼了一声。
“本宫命令你们放开长明郡主。”秦嘉卉从来没有在人前摆出过此刻这般严肃认真的威严。
那两位士兵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江裴之,江裴之向他们点头默许,那两位士兵才缓缓放开了江渊。
江渊立马跑下台阶,来到江裴安身边。
她蹲下在他面前,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胸前那支正中心脏的利箭,和他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衣,她浑身都在颤抖。
“江裴安,你不会有事的,我这给你找太医来。”江渊小心翼翼地扶着江裴安靠在自己怀里,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从袖袍里掏出巾帕向给他止血。
可是一小方巾帕,又怎么能止住源源不断涌出的血呢。
“嘉卉,我求你,帮我宣太医来救救他好不好。”江渊转过头只能向秦嘉卉求救,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助过。
“好。”
秦嘉卉不顾江裴之的态度,立刻吩咐人去请太医。
江裴之淡然地看着眼下的一切,也放任秦嘉卉自顾自地去请太医,因为他清楚,江裴安已经活不了了。
江裴安艰难地抬起手,帮江渊擦拭去她脸上的泪,虚弱地开口:“别哭了,丑死了。”
他这么一说,江渊立刻用手背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
“江裴安,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太医马上来。你还没替我把月亮摘下来的。”
江裴安此刻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他半垂着眼,用手缓缓地指了指她头顶的那支月牙金钗,淡淡地扯动着嘴角上扬。
“已经……摘下来了。”
江渊紧紧握住江裴安的手,生怕他会离开自己。
她注意到他发顶的簪子,是那时他俩上街时,她随意在街边的小摊上买的那支榆木簪,当时他那么嫌弃,可他却又视若珍宝。
江裴安,从来都是口是心非的人。
“长明……”
“我在!”江渊立马回应他。
江裴安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不断地往黑暗深处下坠。
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许多过往,那些过往里,全是长明的身影。
她会在春意萌发的午后,撒娇求他带她去放风筝:“江裴安,我这么好看的风筝如果不出去放一下那就太可惜了,求求你陪我一起去放风筝吧。”
她会在炎热酷暑的夏日,突发奇想为他调制凉汤解暑:“江裴安,这是我专门为你调制的凉汤,我试喝了好多次,保证好喝,你快尝尝。”
她会在秋高气爽的秋猎之行时,总缠着他让他给自己带可爱的小动物回来:“江裴安,我想要一只兔子,你能帮我捉一只回来吗,你可千万不要伤害它。”
她会在大雪纷飞的下雪天,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看她堆的雪人:“江裴安,你看,这是我用雪做的你,你看像吗?喜欢吗?”
耳边总是回荡着一声声轻快明亮的“江裴安”,脑海里总是跳跃着那个如蝴蝶般灵动鲜活的身影。
原来长明早就融入进他整个生命里,贯穿了他短暂的一生,逃不掉的,哪里都是她。
哪怕如今快死了,他最后一眼看到的依然是长明。
突然很想回到从前啊……
世界一片黑暗,江裴安带着最后一丝意识,无力地闭上眼,堕入了永久的黑暗里。
江渊眼睁睁地看着江裴安虚弱地闭上了眼,到最后气息渐止。
“江裴安,江裴安,你醒醒,太医马上来了,我求求你再坚持坚持。”江渊摇晃着他的身体,恐慌地呼喊着他,可是他再也没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