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有抽烟的习惯，周晴雪知道。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还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每次周国庆只要一吸烟，她就会佯装生气的走过去抽掉，之后摁灭。

“我不想让你死，想让你活的久一点，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时间陪着我和妈妈。”

陈年往事如旧电影回放，一遍遍在脑海里闪现。

周晴雪鼻尖酸酸的，眼眶更是酸胀的难受。

他终究还是得了肺癌！

她的腿有些发抖，正想寻个位置坐下，面前的门突然就开了。

几天前妈妈刚从这里面出来。

他会跟妈妈一样幸运吗？

周晴雪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双腿宛如千斤重。

那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正气息微弱的躺在病床上，面上甚至连氧气罩都没带。

周晴雪就这样站在病床边。

他看起来瘦了很多，起码比她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要瘦。

“肺癌晚期，我们已经尽力了！”

“家属节哀！”

医生无能为力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周晴雪都不记得自己当时听到这话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怎么跟着推床回到的病房。

周国庆双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手指头微微的动了下。

“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他。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周国庆是醒着的，医生的一番话他都听在耳中。

她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周国庆不会再说话了。

“对不起！”他依旧盯着天花板，气息微弱的，要不是周晴雪挨的近，恐怕一出声就消散在空气中。

他居然跟她说对不起。

这是他们再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周晴雪很意外，平静的眸子动了动，强忍了那么久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她一直以为他的心是铁做的，甚至都不奢望他有那么一点点的良知。

可他最后居然跟她说对不起。

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应该是真心的在跟自己道歉吧。

眼泪汹涌的往外流，周晴雪没有抬手去擦，直直的看着他那张血色褪尽的脸。

“都过去了。”她说。

云淡风轻的几个字，真的能弥补他这么多年对她的伤害吗？

周晴雪不想去想。

周国庆在说了一句话后，就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周晴雪一直站在病床边陪着他，期间她问他，有没有什么要跟林美言说的。

他迟疑了下。

当提到周珊珊的时候，他的脸动了，那双无神的眼睛直视着周晴雪，“她是你妹妹，如果哪天她得罪了你，还请你无论如何放她一马。”

她果然还是更爱她的小女儿。

周晴雪不想答应，在迎上他略带祈求的眼神时。

“好。”她艰难的出声。

听到满意的答案，周国庆瞌上了眸子。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周晴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轻轻的合上门。

走廊上有一扇窗户，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到医院的人工湖。

人工湖里种满了荷花，周晴雪有机会看到过一次，盛开的时候很是漂亮。

她来到窗户边站定，望着平静的湖面，上面只剩下零零落落的荷花杆，显得有些凄冷。

在窗口吹了会冷风，她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她想，周国庆还是想见林美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