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呜咽的风声令祁环烦躁不已。
虽然好像是有人在啜泣不止,可这哭声中毫无恐惧和绝望,甚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让祁环每每听到这种声音时的兴奋和快感都像是被吹散了似的点滴不剩,只有没来由地愤怒充斥于心中。
祁玦不时地回过头去看他,虽然隔着罩纱和比罩纱更浓密的风尘根本看不清祁环的脸,但是他很熟悉祁环此时通体散发着的不祥气息,旁人也许察觉不到,但是祁玦对这气息再熟悉不过——弟弟每次大开杀戒之前,周身上下都会笼罩着这样令人不安的迷雾。
“哥,不对劲 ”祁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前隐约可见的这座营寨毫无疑问就属于他们要找的舍龙人。
可是营寨里似乎有些不正常。
“不关我们的事,见势不妙,咱们就扯呼。”祁玦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身后,然后用两根手指比划过颈部。
“就等你这句话了,哥!”祁玦当即会意。
“别冲动,见机行事!”祁环周身凝聚不散的杀气让他有些担心——他觉得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情实在不适合当一个刺客。
刺客杀人,该是只为钱才对,换句话中,既然是谋生的职业,那就不该是出于兴趣使然。
“二位,在商量什么?不会是打算宰了我然后溜之大吉吧?”陆昭明忽然间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不光步行的时候无声无息,连骑着沙驼也是如此。
“我们在打赌,你会不会趁着天昏地暗,要我们下手做事~”祁玦瞥了一眼前方,目光犀利如刀,显然指的是段归。
“聪明!既然知道,不用我多说了?见~机~行~事~”陆昭明在笑,即便是看不清他的脸,祁玦也肯定他绝对是在笑。
“所有人都过来!老板,你留在这儿,有什么意外自保为上——其他人跟我走!”段归当然也看出了古怪之处——他们已经近在咫尺,可依旧连半个明岗暗哨都见不到。
刀枪在手,一行人翻身下鞍,蹑手蹑脚地潜入舍龙营寨。
“帐篷里没有人 ”
“这里也是!”
“继续往前 ”
几座帐篷都是空空如也,可熄灭的篝火上还吊着锅,余烬和热水仍然触手生温。
再往前走,祁玦很快就从空气中嗅出了熟悉的味道,段归也随之停下,伸手示意所有人小心。
随着他们渐渐深入,沙丘已经隐然凌驾于众人的头顶,风声更急,迎面而来简直像是要把众人都赶走似的嘶吼咆哮不已。
暴风裹挟着沙砾遮蔽着视野,以至于连老板都没有发觉,舍龙人的营寨位于一处不算大的盆地中,而他们刚刚看到的不过是谷口而已。错落有致的营帐自狭窄的入口处延伸向盆底,风之所以愈发狂暴,是因为他们已经身处于半坡。
“前面有动静,而且血腥味很重 ”祁玦的嗅觉异常灵敏,他从没闻到过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他是刺客不是战士,这股味道对于他而言简直就像面前就是地狱里的血海。
风渐渐和缓,说明他们已经离底部不远,预想中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并没有出现,但四周的尸体已经足够让他们惊讶。
舍龙人在自相残杀。
手无寸铁的战士们被砍杀,即便已经死去多时似乎依旧满腔的愤恨与不甘,但是奇怪的是那些手持兵器的刽子手死状却更加恐怖——他们的伤口全然不像是寻常的刀剑造成,反而好像是被野兽啃食而成,以至于尸体冰冷之后,脸上依旧凝固着恐惧和绝望。
不过才刚刚过了未时,头顶上的天空已经彻底犹如墨染一般再见不到一丝亮光,但正好可以让段归等人在黑暗的遮蔽下继续靠近。
前方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像是野兽在咆哮,但咆哮声中却明明是人的语言。
“我去!你们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