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王好威风啊~咱家若不是手里还拿着份圣旨,是不是还要一路牵马坠蹬,膝行入城啊?!哼!”
“军法如此,本将初来之时也不敢居赵将军之先,请公公见谅——对了,还不知道公公如何称呼?”
“哼!咱家的名字不值一提,不过横山王既然垂问了——小德子!”
“公公姓邵,双名夏棉——这可是太子赐的名讳,乃是夸我们公公热诚如夏,心细如棉~”
“邵 夏棉?”
“哼!正是咱家~”
段之泓实在难忍笑意,只得垂头抱拳作揖施礼以遮掩——这个蠢货似乎至今都不明白太子赐名的用意乃是骂他“少下面”。
邵夏棉一路上都怄气似的歪着头,两个鼻孔朝天翕张三步一哼五步一哈,仿佛落后一个堂堂郡王外加抚远大将军半个马身乃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想来这样不知轻重的人也绝不会是段怀璋的亲信,而这个令人忍俊不禁的倒霉名字,更加坐实了段之泓的猜测。
只是段之泓这一礼倒是让他颇为受用,一直马一样喷着粗气的两个大鼻孔终于缩小了些,眼珠子里也见了些黑色不再白得瘆人,随着他嘴角逐渐咧向耳朵根,那张蛤蟆似的的大嘴里终于是出了人声,“罢拉~横山王您是主子,我们只是奴才,可不敢坏了规矩~”
话说完,邵夏棉却只是歪着头拱了拱手,弯腰头不低像是根直挺挺的香蕉一样抖了两下,倨傲无礼之状让赵俨和百里视忍不住就要发作。
段之泓却伸双手制止了两人,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理解了这句话的高妙之处。
“咳咳嗯~横山郡王抚远大将军段之泓接旨——狐康中行尧悖逆忘恩罪不容诛,幸有卿等勠力同心解民倒悬弥平祸乱,朕心甚慰。然米邱之患一刻未消,朕便一日不得安宁,望卿等勿负国恩、勿负朕望、勿负民心,克日进兵瀚海犁庭扫闾,夷敌灭寇。凯旋之日,朕当携万民倒履相迎,以贺丰功,钦此。”
“臣,横山郡王抚远大将军段之泓接旨,谢吾皇隆恩!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后,段之泓伸双手接下谕旨诏书,身后的赵俨、司徒靖、百里视等人这才起身。片刻之后这大堂之上除了段之泓,所有人看着邵夏棉的样子都像极了垂涎羊羔的饿狼——倒不是因为这邵夏棉有多俊美,而是因为他之前的张扬跋扈和如今宣了旨之后仅剩的区区六品职衔相比,实在太适合当一个被秋后算账的倒霉蛋了。
段之泓却似乎无意与这等小人一争长短,过去他不会用眼角去夹一下这种奴才,现在他的心里依然没有这些宵小存身的余地,他不知道为何会从心底涌起一股怒意,他不在乎皇子的名分,可在自己表现了足够的能力并为了皇帝的江山舍生忘死之后,圣旨上依然只有君臣而无父子,哪怕只是地加上言不由衷的“皇九子”三个字,似乎也是一种会导致龙颜不悦的禁忌——卿等,好一个卿等,父子之情不再,君臣之分也不过是一个“等”而已!
“来人,速去通报琅琊王,今晚府衙设宴,为上差接风洗尘!”即便是不悦,他脸上的阴霾也是转瞬即逝,赵俨不觉有异而百里视天性直率毫无察觉——只有司徒靖,他看着段之泓略带笑意的脸庞,不仅觉得有些陌生,更觉得一丝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
“不必不必,之泓你请客,哪里还需要别人去请那么不上道儿~”
“呦~这不是邵二蛋么?!哈哈哈哈~”
段归刚进府衙就听到了衙役兵丁的窃窃私语,说道来了个好大排场的公公,居然压得横山王大气都不敢喘——带着满心狐疑和焦虑紧走几步进了大堂,却见段之泓面露笑意,完全没有丝毫想象中直欲血溅五步的剑拔弩张。
段归有些意外,正错愕间无意中扫视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