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段归素怀大志,皇祖父又在朝臣面前立下过还位的承诺,如此倚重他 ”
“咳咳咳~放心吧 今日父皇用金牌救他一条生路,来日他即便真生出篡逆之心,也会保你们无恙——父皇不会看错,刚才提到之泓时,他眼中分明隐现泪光,足见、足见并非决绝之人,咳咳咳 ”
段归已早已离去,段歆柔却依然对他眼中那灼灼的精芒记忆犹新,但她却不得不承认,此刻只有段归可以扼制狐纯,也只有他可以平一己之力震慑中行、韩、卫三家。
“ 歆柔,韩羡和中行赜的事 咳咳~有眉目了么?”段耀显然并非是外界以为的那样已不问世事,至少他还很清楚地知道韩羡和中行赜死于非命,而这两件事直接导致了狐纯在朝廷中大权独揽。
“回禀父皇,儿臣无能,至今仍是只查出与狐纯有勾连的那个是谁,其他的一无所知 ”段歆柔面露惭色——她当然不是仅仅出于纯孝才日夜守候在段耀的病榻前,只不过任谁也想不到,当代百花羞的花主,居然真的会是她这个弱质女流。
她是段耀的眼睛和耳朵,必要时也可以是他的刀。
“ 咳咳~意料中事而已,他能把手伸进百花羞,就必定不会那么轻易被你找到——我现在只担心你 咳咳~你的身份,切不可有半点差池,一旦被狐纯发现了端倪,纵使怀璋不忍,你也会遭狐纯的毒手 怀璋的性子,斗不过这些虎狼啊 ”段耀不由得想起了无头可以入葬的段之泓,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对段怀璋有了一丝失望——段歆柔依稀记得禀报此事的时候,段耀的脸刹那间就变得煞白,两只手因愤怒而抖个不停。
“父皇放心,天下间无人知道儿臣的身份——从当年接掌百花羞的那一刻起,歆柔便须臾不敢或忘教诲,时至今日,百花羞中人仍旧以为儿乃是须眉男子,若非如此,二哥他也不会对我放下戒心 ”段歆柔说道这里难免有些黯然——段怀璋曾不止一次约见百花羞的当代花主,而段歆柔屡次拒绝之后,他便在狐纯的怂恿下决定诛除异己。
段之泓出征瀚海的那段时间里,建康城中的宗室旁支子弟频频遭人刺杀,而且无一例外是年龄二十岁上下的男丁,狐纯抓了十几个黑皮肤的黎越人,声称凶案是他们所为——段歆柔心中却是明镜一般,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自己。
“委屈你了,若是别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早该出阁了 当年本该由你二哥接掌百花羞,可朕一时糊涂,轻信 以致你大哥殒命,否则,他倒该是承继大统的最佳人选——你二哥若不立储,不受那些贼子蛊惑,事情也不至于弄成今日这般 ”再次想起死于非命的长子,本已尽显疲态的段耀一时间更加颓然——那本是段耀最中意的接班人,也正因这份信任,他最终死于了阴谋和猜忌。
“父皇言重了,接掌百花羞乃是儿臣心甘情愿的,歆柔虽是女儿身,却也是段氏的子弟——父皇放心,今日儿臣是您的耳目爪牙,翌日二哥登基,儿臣也将如今日般竭尽忠诚!”段歆柔单膝跪倒朗声宣誓,一改往日的端庄雍容,眉梢眼角的优雅柔媚此刻却已换了刚毅冷冽。
“哎~若如此,吴国休矣——女儿啊,朕现在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告诫你,万勿太过倾向于你二哥,他对你皇叔如鲠在喉,两人之间早晚必有一战, 适才朕对段归所说皆是出自真心,你切莫以为那是在虚与委蛇,怀璋若是能平安坐稳这龙椅固然好,若是他实在难堪大任,倒不如把皇位还给段归 至少,它还是在我们段氏的手中啊!”
“儿臣 谨遵教诲!”
“咳咳咳~还有,武陵那边你安排几个得力的人保护宣忱,剩下的事,段归会去做的——倒是江北,一定要时时提防 那个慕流云,还是水泼不进么?”段耀说完,便伸手示意她起身坐到自己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