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废太子矫诏弑君,眼看就要集结大军兵发翼州,你若不肯即皇帝位率我等起兵靖难,狐氏叛军一到,我等俱为齑粉矣!”
“除非我亲眼见到父皇的梓宫或者遗诏,否则孤绝不行此无父无君之行!”
房间内气氛甚是诡异——老迈的韩爵拄着拐杖焦急万分,似乎只差捶胸顿足;年仅而立的卫劼却神色阴冷地踞坐一旁,正恶狠狠地瞪视着段宣忱,全无君臣之分。似乎若不是韩爵在一旁眼神阻拦,他便要持刀相向了。
段宣忱虽然纨绔,却并非是个傻子,眼前的情景怎么看都是这些心怀鬼胎之辈打算借拥立他以获取大义之名。
“殿下,臣劝你想清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卫劼见他不肯就范,索性扭过头去端起手边的茶杯细细观摩了起来。
他样貌俊秀举止风流,然而此时举手投足间却是杀机毕露,全然不像人们传言之中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翼州名士。
“卫劼,你是在威胁孤么?”段宣忱正色沉声,双目如电般直视着对方和那些簇拥在其身后的武士,还有他们手中林立的刀枪。
“臣不敢,臣说的是弑君篡逆的段怀璋和狐纯,望殿下明鉴。”卫劼瞥了段宣忱一眼,言语之中虽然还自称是臣,却剑眉倒竖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手中的茶杯也不再悠然,甚至微微有些抖动。
“孤虽年少德薄,却也知道何为忠孝仁义——家有长子国有储君,若是仅凭你们三言两语孤就 除非你们拿出明证,否则,孤宁死不从!”段宣忱毕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眼见着满屋子的虎狼已经纷纷亮出了爪牙,难免稍稍有些胆怯。
“殿下忠孝之节着实令人敬佩 不过,殿下要我等去哪里找来所谓的明证?难道等着段怀璋将弑君篡位的恶行公诸于世?!还是等他攻破武陵之后亲口对您坦诚一切?!”卫劼见段宣忱终于露出了一丝犹豫,立刻起身冲到了他的面前,只说了半句之后便指着门外咆哮道。
“殿下 中行赜大人为太子的岳丈,两人向来交好,可您就不奇怪为何这些日子以来太子似乎刻意疏远中行大人么?大人身体不适返乡静养,却莫名其妙地被人烧死在荒山野岭,这桩桩件件您不觉得可疑么?”韩爵不住地用拐杖顿地,虽然比之跋扈的卫劼显得恭顺许多,但也无非是在催促段宣忱早下决断。
“臣不敢再欺瞒殿下 此事正是家父在宫中的眼线密报,家父得知后本想回乡召集忠良讨伐逆臣,谁知行事不密反遭杀害——殿下,万勿再犹豫了!”说话的人虽已被仇恨扭曲了面孔,但是仍看得出和中行赜有几分相像,正是留在越州代替他主持族中事务的独子中行瓒。
“ 没有父皇的遗诏,孤宁死不行篡逆之事——不过若真如尔等所言,值此社稷倾危之际也断不可坐视 罢了,孤向来不问政事,此刻心乱如麻也做不得主,一切都交给你们罢,但是记住,尔等可据守州郡以自保,但断不可妄动刀兵背反朝廷!”段宣忱牙关紧咬,思虑再三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玺印,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均是两眼放光。
“是!臣等这就去拟定檄文,稍后再给殿下看过。”
“去吧 ”
随着三大士族的当家们离去,房子里瞬间就空落落地只剩下了段宣忱一人,确定四下再无其他人之后他这才长抒了一口气——难怪段归和段之泓都说国之大害不在疆域之外而在萧墙之内,这些人哪里还是臣子?忠义在他们这里简直就是个笑话,自己这个堂堂的亲王,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面活着的大旗而已。
很快,门外就想起了脚步声,他们甚至连敲门的礼节都省去了,简直像是进来抄家一样气势汹汹地直接推门而入——韩爵的手里拿着一卷檄文,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他将那檄文双手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