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秋回到家中,有些闷闷不乐,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许文颖见他不怎么高兴,替他打来一盆热水洗脚,放下盆子轻声询问:“相公自回来便有些闷闷不乐,可是又有什么烦心事?”
许世秋想了想,还是跟许文颖说了酒宴上发生的事儿。
许文颖听不懂,但却知道他得罪了童贯,恐怕会死得很惨,蹭一下就站起来,“相公,这……咱们要不今夜就走吧。”
“这倒是不必,我想童贯恐怕还不会如此下作。”
许文颖道:“夫君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夷狄与禽兽无异,郡王又怎地生你气?”
许世秋哂笑,“娘子你是不知这其中曲折。童贯被封郡王,盖因收复幽云两州,可这两州实乃是金国打下来的,金国怎肯拱手让人,童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许文颖不由震惊,她从来没想过居然还可以买城?手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
“这也就罢了,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城市里的人口、浮财、牲口全部被金国掠走了,童贯得到的,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多少人妻离子散!”
许文颖急忙关上房门,颤声道:“夫君莫要胡言乱语。”
“嘿嘿,朝中重臣岂能不知?当今官家岂能毫不知情?那官家是想要个大功绩,群臣是摄于情势,所以大家都不说,只是把老百姓蒙鼓里。”
许文颖急切道:“夫君快住口,此事岂是我等可议论的?”
许世秋道:“我说这些,就是让娘子别担心,得罪了他童贯,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
次日童贯又休息一日,第三日便去了太原,果然如许世秋所说,童贯也没有做什么事,大军走了后,许文颖才把心放回肚子,渐渐地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童贯可没忘,买城的事,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许多官员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他的最重大功绩,至于什么灭方腊、平定叛乱都比不上。
那日夜里许世秋说出这番话来,让他心里有根刺,到了太原,太原知府张孝纯,并州提学张更年,河北西路转运使等人宴请他吃了一顿,临走的时候,他把提学张更年留下。
“见过郡王。”总督行营中,张更年坐立不安,心中忐忑至极。
提学虽然官位不低,但是却没什么实权,统管的也不过是一州士子,他怎么也没想到童贯会把他留下,琢磨着自己也没得罪过这位郡王啊。
童贯悠然坐着,道:“张提学请坐,今年该开科取士了吧,准备的如何了?”
张更年心道:“你这天天日理万机的,怎么还关心起这个来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很恭敬地回答道:“禀郡王,一切准备妥当,八月即可开考。”
“我听说文水县有个神童,不知道你可知道?”
张更年心中一喜,连忙道:“郡王所说可是许世秋?此人实乃神童,倚马千言,下笔如神,下官亲眼所见,且年少有志,实乃不可多得人才。”
“狗屁!”童贯放下茶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吓得张提学心惊肉跳,“此人我倒是见过,诗词机巧,不过小道,他算什么神童?不过是个沽名钓誉、夸夸其谈之辈,妄议军国大事,名不副实。他今年可曾报考?”
张更年心里松口气,原来是许世秋得罪了童贯,不是自己就好,迟疑片刻道:“却有报考,不过他进学很晚,满打满算至今不过半年,他今年报考,估计也是来熟悉一番。”
“哦?你跟他很熟?”童贯似笑非笑看着他,张更年的汗水涔涔而下,连忙矢口否认,不过是文水知县见他有才,所以引荐过。
“林杼嘛,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像许世秋这样的贼子,若是有了功名,只怕会为祸天下,好了,你下去吧,今年一定要严格要求,为朝廷真正选出几个人才来。”
张更年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