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巳时
扶州黑水堡,镇将府邸。
“什么?又有大片粮食被陇右军给抢割了?”剑南道军偏将、黑水堡镇将郭嘉琳面色铁青,声色俱厉地怒喝道。
这三、四天来,郭嘉琳的心中实在窝火的不行。
眼见粮食成熟之日已经临近,郭嘉琳原本早已打算收获了这批新粮之后,除了自留的那一部分之外,再将其余的粮草极速运往蜀郡以备军用。
没想到,即将成熟的粮食还没轮到己方来收割,“无耻”的陇右军竟然先动起了手来,利用夜晚做掩护,来偷割稻米。
一连几天下来,已经有上千亩粮田被收割一空。
更可恨的是,这些“胆大包天”的陇右军竟然一天都不拉,每天晚上都会出动,每次被偷割的稻田也越来越多,昨天晚上更是已经“偷”到距离黑水堡不到四十余里的尚安。
照这个势头下去,最多再过三、五天,扶州大半的新粮将会被偷得一粒不剩。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无耻的杨错,竟然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娘的,我绝饶不了你,杨错!”郭嘉琳气急败坏咆哮道,“来人!给我调集军马,今夜我要亲自率军出动,誓要擒住这帮‘偷米鼠辈’!”
“少将军,不可轻举妄动!”一旁的校尉达勋奇急忙出声阻止道。
“嗯?这却是为何?”郭嘉琳眉头一挑,闷声回道。
尽管郭嘉琳军职要远高于达勋奇,而且又是黑水堡镇将,但面对达勋奇之时却也不敢过于造次。
只因达勋奇早年在追随郭英乂之时就曾立下汗马功劳,而且其为人行事沉稳慎重,品行俱佳,故而在蜀地威望颇高。
郭嘉琳本人,更是被达勋奇看着长大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便犹如其子侄一般。
“少将军!黑水堡扼守蜀地北门户,乃是抵挡大唐陇右军的前沿,不可有失!此刻蜀地内有叛乱,外有寇犯,已是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再也经不得半点动荡。”
介绍完实际情况,达勋奇道:“在如今不知陇右军军力众寡以及实际用意的情况下,我等只应谨守城池,不宜轻身而出。城中军马本来便有限,若是再折去部分,则此城必然难保!”
“恩……话虽如此,但是……难道就让陇右军的这些鼠辈继续抢收我们的粮食吗?要知道,城中库存的粮草已经不多,若是再失去了这批新粮,只怕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只能喝西北风!”郭嘉琳虽然也知道达勋奇的话在理,但实在是心有不甘。
达勋奇略一思索后,想出了一个办法,“不如这样,既然陇右军都是在晚上出动,我们便可组织百姓和部分士卒,利用白天时间抢收新粮,在天黑之前迅速运入城中,如此一来,至少还能保住部分粮食。”
“也只能如此了。”郭嘉琳左右寻思之下,也未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只得无奈答应。
“那好,我这便去安排抢收新粮之事……”
黑水北畔,一叶挂剑南水军战旗的轻舟正往东面急行,船上除了几名操船的士卒之外,另有一名奉郭英乂之命前往黑水堡传信的信使。
不多时,船已行至白水与直通黑水堡的黑水汇入之处。
江畔浓密的芦苇荡深处,隐藏着几艘快舟。
其中一艘快舟之上,年轻的无当飞军什长严砺躺在舱中,仰望晴空,神态极为惬意。
“咕……咕……咕……”突然间,一阵水鸟的叫唤声隐隐地传了过来。
“头儿,有动静!”快舟上的一名无当飞军士卒仔细辨别了一下水鸟的叫声后,急忙对严砺说道:“前面水里探哨的兄弟回报,一艘剑南水军的轻舟朝这边过来了,马上就要进黑水,十有八就是要去黑水堡的!头儿,咱们是不是动手?”
严砺眼中精光一闪,倏地一声立起身形,脸上泛起兴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