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痛苦的一旦有人分担,痛苦就减少了一半。
玄学领袖夏侯玄的到来,谈起玄学,让司马昭顿觉得有一种久旱逢甘霖之感。
主客双方谈兴大起,直抒胸臆。
司马昭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压力一下子消除个大半,心里大是畅快。
直至华灯初上,夏侯玄起身告辞,司马昭仍是有些恋恋不舍:
“我这些日子以来,颇是劳累困倦,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般轻松过了。泰初今晚何不留下来,与我促膝长谈?”
夏侯玄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唯恐有人误会,子上盛意,只能却之了。”
误会?
司马昭一愣,然后很快就想起了司马氏与夏侯氏各自的立场。
若是泰初留宿与自己彻夜长谈,明日消息一传出去,不知会让有心人产生多少联想。
在某个一刹那间,司马昭甚至动了强留夏侯玄的心思。
若是能让夏侯泰初为司马氏效力,那该多好!
只是最终他只能长长地叹息一声。
“泰初下次过来,记得提前派人说一声,昭必定扫榻以待!”
夏侯玄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马昭,点了点头:“下次一定。”
“外面已是过了禁宵时间,泰初稍等,我这就派人护送你回去。”
“有劳了。”
司马昭亲自把夏侯玄送出府外,并且叮嘱下人一定要把人送到,这才转身回府。
夏侯玄来访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司马师。
刚送走夏侯玄的司马昭,第一时间就被司马师叫了过去。
“兄长?”
“嗯,”原本正闭眼休息的司马师,听得司马昭前来,立刻睁开了那只完好的眼睛:
“夏侯玄过来干什么?”
呼其名而不称其字,可见司马师对夏侯玄怨念之深。
司马昭和夏侯玄谈得颇为尽兴,于是试图想在自家兄长面前说两句好话:
“兄长,泰初是过来探望你的病情,不过我按兄长的吩咐,对他说你需要静养,所以没让他见你。”
司马师闻言,就是一声冷笑:
“你不让他见我是对的,我可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依我看来,恐怕探望是假,试探是真!”
司马昭试图为夏侯玄辩解:“阿兄,泰初还带了药材过来……”
“你觉得我敢用他送来的药材?”
司马师一提起夏侯玄,自然就没什么好语气。
只是他一旦情绪不稳定,包扎着的左眼就开始作痛。
再看到司马昭呐呐,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司马师终究还是叹息一声,把准备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子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心里想要做什么。”
司马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一些:
“只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连我们大人都未能折服夏侯玄,让他为司马家效力,以你我之能,就更不可能驾驭得了此人。”
司马昭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他之前一直在自家里大人和兄长的羽翼之下,就算是知道政治斗争险恶,但终究还做不到司马师那般狠辣。
再加上与夏侯玄相谈甚欢,司马昭心里甚至还存了一丝幻想:
万一呢?
万一我能说动夏侯泰初,我们司马氏可不就又能得一大臂力?
只是他这份心思,自然不敢与司马师说。
听到兄长的教训,怀着别样心思的司马昭连忙唯喏称是。
从司马师的病房里退出来后,司马昭有些怅然地吐出一口气。
望着夜幕,他心里怅然之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