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像是一边倒了,朱常洛站了起来,转身向李太后那边跪倒下去。
“皇祖母,孙儿也以为不可。父皇自有天命和列祖列宗庇佑,皇祖母万勿忧虑过甚。”
隔着一道帘,他的目光与李太后的目光相接。
他想表达自己可以,监国就行了。
群臣将来定然是会大吃一惊的,皇长子根本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样做最没瑕疵,而皇帝……他已经中风过两次,后面再次病重崩逝又有什么奇怪?
可不知是隔了帘,还是离得远。
李太后说道:“太子进学晚,本宫又多年不关心国事了。若监国……田义,陈矩你们服侍皇帝多年,熟于国事,能辅佐好太子吗?”
沈一贯闻言眼神一凝,抬头看了看越过皇长子、准太子的背影,眉头微皱地看向帘后。
先是暗示内禅,又点出司礼监。
非常之时,是群臣如此一致的意见让皇太后担心毫无根基的太子无法掌稳朝政、皇权受到威胁了吗?
要么大逆不道地恭立一个新皇帝,行完整权柄。
要么就担心皇权再次重用太监,压制文官。
赵志皋伏在榻上,心头不断浮现四个字:国祚将尽,国祚将尽……
李太后在犹豫:常洛虽然聪颖,颇有见解,但毕竟还没接触过国事……只是监国,后患太多……
沈一贯在害怕:若太后强逼,也只能挂冠而去了。老赵装瘫装死,这开大明先例的内禅难道要自己来主持操办?
就在此时,轻脆畏惧的宫女声音弱弱响起:“太后娘娘……陛下……醒了……”
殿中诸人心头一震,朱常洛深深吸了一口气。
生命力确实顽强,但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从他开始怀疑被架空,猜疑的种子就已经被种下。
从李太后绕过他去查郑贵妃之后就只有一条路径。
对李太后而言,只有两个选择:保儿,还是保孙。
残忍但现实。
朱常洛可以起身过去,群臣不能。
未奉召,不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