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柒扶收拾齐整之后就去了前头院子,然后就看见时氏在一旁指挥着谢龄瑜还有一个陌生的小厮将粮食一袋一袋的卸下,放进了院子角落一个不甚起眼的小屋子里,那是用来储放粮食的地方,但因为有些小,时氏的粮食也没买太多。
“伯娘,怎么突然一下,买这么多回来?”谢柒扶看着他们一袋一袋的卸着,那小厮还好,倒是谢龄瑜涨红了一张脸,搬着那一袋粮脚步已经开始有些虚浮。
时氏的脸色依然不是很好,听到谢柒扶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阴沉,侧头看着她,狐疑道“阿扶怎么过来了?”说完之后,又想起刚才谢柒扶问的那个话,似又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有些不好,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快回去。”
谢柒扶并没有离开,她站在时氏的身边看着,直到最后一袋粮被搬了进去,她听见时氏低声说了一句“但愿这日子不要持续太久。”这让她心中更是狐疑。
这几年,江南、江北及扈北六城粮产丰富,就连其余那些并非产粮的大县也都好消息频传,南秦的仓廪,当是富余的,可时氏却是阴沉着脸,往家中囤那么多的粮食,这还是她头一次见。
谢龄瑜给那小厮结算了工钱,而后朝她们走来,他看着时氏,开口道“母亲,都弄好了。”
时氏点了点头,随后看着谢柒扶,爱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哄道“厨房的笼屉上给你温了吃的,吃完后去休息一下,看这眼红的。”她不知谢柒扶半夜哭过,只当她是夜里也没睡好,安抚了两句。
用过早饭,谢柒扶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角落里的那棵杏树,发着愣。
过了一会儿,笑青脸色匆忙的从外面回来,看着谢柒扶,就道“姑娘,打听到了。”谢柒扶被她这一声震得立刻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微微抬起头看着她,问道“打听到什么了?”
时氏如此囤粮不可能无缘无故,可在她的记忆里,直到宿戈的铁骑攻陷南秦边境,都不曾断过边境的粮草,也不曾听人说过有人囤粮的事情。
笑青缓了口气,看着谢柒扶认真说道“陵江溃坝了,于是征调各地仓廪去救济灾民,现在外面那些粮商手中的余粮不多,是以相较之前都涨了不少,我听说,过些时日还要涨。”
“陵江溃坝了?”谢柒扶听笑青的话,其他的没听见,倒是这四个字她是一下就听到了,眉头微微皱起,狐疑问道,她记得陵江的坝建了没两年,而当初为了是否要在陵江上建坝还做了好一番筹备,尤以户部张自谦为首的与相陵王伯子平为首的两派辩论最为让人津津乐道,就在两派争执不下的时候,主君一声令下修。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溃了呢?”笑青也奇怪,但她说了一句后,整个人就沉默了,安静的看着谢柒扶。
陵江溃坝,淹了肯定不止一处,宴城中下令征调各地仓廪救济,也再正常不过,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忽然,她想到主帐里,那沉默凝重的气氛,而在场的人里面,独独少了从束华城而来的胡校尉,定是那胡校尉说了什么。
想到这儿,她觉着自己是抓着了一个可以问明白的人,正欲起身时,才反应过来,既然帐中不见胡校尉身影,定是提前离开了这里,笑青在一旁看着谢柒扶脸上神情一会儿一个样,以为是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不多,让她有些不满,心下有些害怕起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谢柒扶挥手让笑青下去,得了允,笑青立刻一溜烟的跑了,生怕晚了那么一刻,就被留了下来。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她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就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走到了角落里的那棵杏树前,此时尚未入春,风里还带着一丝冷意,高大的杏树顶着那一身光秃秃的枝桠迎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