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空马便走,其余人纷纷跟上,瞬间走个干净。
我暗松一口气,向那美妇道:“在下南汀林睿意,多谢娘子搭救,敢问娘子高姓大名?”那美妇淡然一笑,道:“小将军言重了,我不过是个未亡人,贱名不足挂齿。”竟是不肯报出姓名。她是女子,我不便强求,只得道:“娘子不愿说,林某不敢强求。只是救命大恩不敢不报,敢问贵仆尊姓大名?”
那美妇又道:“区区仆从,不敢烦劳小将军过问姓名。今日有幸能相助,也是与小将军有缘,不必在意,这便告辞了。”说罢,向我一礼,取了食盒便出门而去,那颀长男子微微侧首,从门缝中向我微微一笑,便转身跟了上去。
我方叫得一声“娘子留步”,转念一想,她既不愿透露身份,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只得目送她二人离去。
此时已是入暮,我复试提真气,终于能聚起内力,冲开了神堂穴。内力既然恢复,我再无所惧,即便是朱袭帐下高手尽出,我也能凭借轻功来去自如。
那美妇虽已离去,她点的香却还未燃尽,仍在香炉内冒出袅袅烟气,将整座庙宇都熏染在香气之中。再看那案上偶像,昏暗之中仍是栩栩如生,但这眉目,这神情,我定曾见过。
我极力思索,忽地想起我十岁那年,父亲曾带我去过一位住在竹林深处的苏探花的家中,他家的正堂里悬挂着一副画像,画中人正是这副眉目,这副神情!当时我尚年幼,曾问苏探花画中人何以忧闷不悦?苏探花只一脸尊崇道,画中人是皇太子。
萧芒!这破旧庙宇,供奉的竟是已死的萧芒!
此刻想来,萧芒死于非命,正是在那年。
目光忽地触及那只未吃完的羊腿,我心中猛然一惊:“历来供奉菩萨都是素食,何以那位娘子竟带了羊腿来上香?”
我心中愈想愈是不安,只怕她便如朱袭一般,表面坦荡,心里阴险歹毒,但运气转了几转,始终没有中毒的迹象。
此时天色已暗,不便行路,我便打算在庙内将就一晚,待天明再赶路。
堪堪将供桌打扫干净,正要安卧时,忽听得庙外又有马蹄声人声响起,从破门缝隙往外看时,一队举着火把的人马正向此处行来。我提起黄金棍,欲再躲到那偶像后面时,来人已走近庙门,一人的声音道:“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上路去接主公。”
正是王祁的声音。我大喜,叫道:“茂旷,我在这里!”一步冲了出去。
王祁举着火把,仔细打量我,喜出望外道:“果然是主公,真是想不到!主公为何在这破庙中过夜?为何不见韩都虞侯?”
我将前因后果都说了,王祁恨恨地道:“朱袭老贼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比郭随还要可恶!只可惜了韩丰兄弟,也怪我迟来一日!我若早来哪怕半日,主公何至于有如此危险?”
我道:“不怪你,亚父怎料到朱袭出尔反尔?只是子都为救我……唉!他日我必为他报仇!”
这一夜平安度过,再无事端。
第二日我与众人加紧赶路,渡过了红蓝江,终于赶在上元节之前回到了积艳山。
诸军见我安然而回,都是一片欢腾。
喜极而泣的妹妹一头扑进我怀里,再也不肯松开。她身后,言眺,萧疏离,亚父,甘允,耿无思,张远,人人都看着我欣慰而笑。
我将目光又转回耿无思脸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开颜而笑,一扫秋夜之静沉,却如湖面夕阳般和煦,又如飞鸟低回般舒缓。他双手捧着杨运的双玉佩,交还给我。
我与众人回了无暇殿,亚父说起他与张远也才回山。
萧疏离捧了茶碗到我面前道:“三哥,吃茶。”
我见她亲自为我烹茶,一时悸动,想起泽兰城中她几乎陪我饿死,不禁歉疚道:“五妹,你也受苦了。”萧疏离微笑道:“那没甚么